龙骨将恒柏的变化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去问，他的生命很短暂，到这个年纪，丧失了很多好奇心，甚至连欲望，都不怎么猛烈，他的生命已经来到了尽头。

但即使如此，他也有一样很想得到的东西，他对此心知肚明，但羞于说出口————他想要顾瑾然的爱。

有情饮水饱，即使得到了他的身体，龙骨依然不满足。

但他又十分明白，顾瑾然不可能会爱他。

当时的恒云爱楚逸吗？楚逸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清楚？或许这个人就是冷心冷情，不会爱人。

当然这也是龙骨单方面的揣测，他不会去证实，“你爱我吗？”这种问题，也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只有掠夺，他们对顾瑾然单方面的掠夺。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乖，但龙骨知道，只要有机会，他会逃跑。

恒柏在他面前依然是以前那个样子，但说出的话，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带上了几许满足和惬意。这个弟弟在很长一段时间，受身体年龄的限制，叛逆、暴躁、和反骨，现在倒是平和了许多。

恒柏对他说：“哥，还有十几天，我们再玩十天，就把顾瑾然吃了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龙骨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很认真，没一开始的那种坚决，甚至眼神有些犹疑，不太敢直视他。

龙骨知道恒柏心里已经没那么愿意吃掉那个人了，现在说出来，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十几天的寿命。

龙骨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恒柏干巴巴地笑道：“那我们可要玩够本啊。”

龙骨注视着他，他果然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并不是很敢与他直视，但又似乎发现自己这种不敢直视的样子过于胆怯，因此还是努力地做出如无其事的样子，与他对视上。

龙骨微微笑了起来，说：“还早，不急。”

他做好了饭，让恒柏去叫顾瑾然吃饭。

在等待的这个过程中，龙骨有一种很轻微的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上，很浅淡的幸福感。

若不是他们身份的限制，现在这个场景，多像是一家三口。

龙骨为这种幻想，挑起了唇角。

顾瑾然出来后，走姿明显不太正常，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这一周已经很少了，他们之间的次数不算频繁，顾瑾然不应该受用不了。

龙骨看了恒柏一眼，眼神里其实是有些怪罪的，但恒柏没有发现。

他对上顾瑾然就总是会阴阳怪气一下，“叫你几次你才出来，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吗？”

顾瑾然好脾气的不说话，他余光里看见龙骨，瞥见他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头半白的头发，有些惊讶，不知状况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染了白头发？”

说出这句话，就感觉自己大抵是说错什么话了，因为恒柏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眼神微闪，并不敢去看龙骨。

这是龙骨身体衰败的标志，一开始是格外苍白的皮肤，再就是身上存在色素的地方，比如瞳孔、嘴唇、头发，都会开始变化，一旦全白，就说明离死亡不远了。

恒柏虽然还未细想过自己与顾瑾然的关系，但他也能感觉到没那么急迫的想要把顾瑾然喂给龙骨了。

他心里还知道给自己找借口——就算最后一天吃掉他，龙骨也是可以活下来的。

就着这种想法，他理智上尚能心安理得，但情感上潜意识的明白这已然算得上一种背叛了，因此在自己还未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对龙骨有些愧疚。

龙骨对此也同样心知肚明，有时候他感到非常困惑，源自楚逸的爱与恨，为什么会那么清晰地印刻在他们的身体之中，他对顾瑾然的感情，可以说是本源力量衰弱，因此那微末的爱意占据了上风，那正值少年的恒柏又是为什么？

恒柏的本源力量还在，在这个年纪会尤其烧得旺盛，但和顾瑾然上过床，也开始改变。

太可怕了，龙骨想。

只要顾瑾然乐意，他甚至可以操控所有的容器，他可以让这些容器，无论在什么年纪里，都像是巴普洛夫的狗一样对他唯命是从。

他要是再施加一点爱意，即使是一种幻想中的爱，这些容器恐怕都无法抵抗，会前仆后继地来侍奉他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