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教会奶娘与绿儿,三人一起做起了花盒。
她们这边热火朝天,苏家几房也都不消停。
今天苏老太太召集了各房,告诉他们侯府世子来拜访的实情:
原来当年老爷子当值无聊拿家里孙女们的八字算着玩谁知遇到老侯爷。
那人精通六爻八卦,看见后执意要与苏家结亲,
只不过苏老爷子直到故去也没与家人说过定下的是哪位孙女。
魏氏想起今天老太太所说,在灯下感慨:“没想到苏家也能攀上这等显赫的婚事。”
“你可别小瞧我们苏家,不比你娘家差。”三老爷斜睨她一眼,舒服服后躺在罗汉床上,“当年老爷子在司天监虽只是个五品的押宿官,可往来的都是大儒名仕。”
“是是是。”魏氏嘴上胡乱敷衍着,倒有另外一桩心事,“可惜长幼有序,我们环儿又说定了亲事,不然侯府的亲事可真是好……”
三老爷亦是惋惜,咂摸下嘴:“可惜了,二弟没了,这么好的亲事白白落到大哥手里。”
大房也在议论此事。
大夫人脸上有了喜色:“到底是瑶儿呢还是珠儿呢?前两天给瑶儿瞧中了一个秀才,幸好没定下来。”
“我们不要这门婚事。”大老爷正色,“侯府宗亲总归有些诡诈。”
大夫人抬头:“能有什么玄妙之处?”
大老爷喝一口茶:“爹没说过定下的是哪位孙女是因着他老人家根本就不想定亲,我记得当年爹婉拒几次都拒不掉才结了亲。”
大夫人不明白:“公爹这是为何?能与富贵人家结亲这辈子都不愁了。说不定侯府是瞧见哪个小娘子八字是旺夫命才执意求娶的。”
“成平侯府世代领兵,再旺还想旺到哪里去?”大老爷沉吟,“再说了那样人家若是为旺夫可劲挑八字都有人家甘之若饴上赶着巴结,何必非几次来寻我们一个小官宦家?”
大夫人冷静想想也觉不对。
她父亲是国子监监录,教育出来的儿女也立身颇。
是以眼睁睁看着泼天富贵擦肩而过大夫人也能安然若素:“既如此我便照旧将瑶儿婚事定下来,珠儿……性子好动顽劣,不如嫁进我娘家。”
大老爷点头:“我看老太太似有意让三娘子结亲,你得空也提点下那孩子避开这门婚事,总归不能让二弟九泉下不安。”
大夫人应了声是。
苏环房里大丫鬟走了进去:“回禀娘子,奴婢打探了一番,今日老太太并未定下是哪位娘子结亲。”
苏环紧攥帕巾的手才松了下来,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下去吧。”
还好,还未定下来。
只不过此时她爹娘已与萧家长辈交换定亲信物了。
萧照出身宗室,生得精武有力,人又能干上进,在禁军里做都头;
他爹娘早逝,过门了便能当家不用受公婆气。
三月三金明池游玩那一天苏环被娘领着见了萧照一面。
他英挺俊朗,举止间肃肃如风,让苏环一眼就面红耳赤。
总之对于汴京城里市井小娘子来说这是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
在之前苏环的确也这么想。
可惜……
可惜再过一个月萧照很快就负了伤,再也站不起来。
苏家生了退亲之意。
但帮萧照定亲的是他一位伯父,对方在平宁坊极有威势。
苏家只好硬着头皮将苏环嫁过去。
苏环嫁过去对萧照不闻不问,常年在外与人游玩解闷,
她不在家时烧了一场大火。
那一场火烧得极其有端倪,隔壁人家未烧到,只燃了萧照一家。
无法走动的萧照葬身火中。
她也当了寡妇,受尽别人冷眼。
她复又攥紧了拳,这一门婚事定要抓紧时间退。
苏环抬首唤丫鬟:“明日你服侍我早些起来,我有事要见爹娘。”
*
第二天清晨。
莺莺一早便捧着自己做好的红枣银耳羹去拜访苏老夫人,见她心情不错趁机道:“昨夜里爹给我托梦,说烧香不够诚心,我今日便想再换个庙去拜拜。”
苏老夫人苛待孙女本来心虚,闻言便应下:“去吧。”
莺莺带着几人出了门便吩咐长寿将马车往汴京最繁华的大相国寺街上去。
到了大相国寺街,长寿按照自家小娘子的吩咐将花盒搬运下马车放在汴河河堤上,现成摆成摊位。
汴京人好热闹,早有人围上来瞧个究竟:“小娘子,你这是作甚?”
莺莺大大方方:“卖花盒。”
“说话带有南音,可是外地来的小娘子?”闲汉们不屑摇摇头,“我们汴京城是都城,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
旁边笔墨店里的掌柜瞧热闹,也颇有些不屑:“大家卖花都成束卖,哪里有盒子装的?这样怎么插瓶?”
等过了一会没有一个人过来瞧莺莺的生意,他便有些得意。
拖长了声音有板有眼教导:“小娘子还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做生意哪里有那么容易?”
绿儿咬唇。
对方是正经生意人,他都说花盒这法子不行,那还能有生意吗?
她们这批购买来的黄木香制作了三十个花盒,再加上买花的损失,要是卖不出去那不就砸在自己手上了吗?
她没敢吭声怕让自家娘子担心,只低头不住擦拭着花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