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太君面色不虞,明月忙替三娘子辨明:“老夫人,她是想请我往后多吆喝吆喝她的花满蹊,好帮她招揽些客人。”
“花满蹊?我上次所吃的紫藤花糕可是她店里的?”
“正是。”明月不敢隐瞒,“今天跟她聊起,我也才得知。”
侯府老夫人感慨:“这孩子兰心蕙质,做的花糕可口精致。当时我满口称赞她也不出来领功,可见是个谦逊不图虚名的。”
明月慢条斯理帮老夫人梳理头发:“那是苏三娘子的嫁妆店铺,如今生意不错,所以给了我金镯请我宣扬。”
老太君爽利笑:“这孩子倒是个不动歪心思心心念念走正道的。也罢,你拿着便是,以后多替她在外面丫鬟堆里宣扬宣扬这店铺。”
她又想了想:“下月我房里簪花的生意便让那花满蹊来做罢。你去说与她,也算是给她那一对金镯一个交代。”
明月忙谢过老太君:“多谢您成全。”
明月是侯府老太君身边得脸的大丫鬟,这些年别说在深宅大院,单是在侯府上下都有许多人脉
当即认认真真帮花满蹊人前人后宣扬起这单生意,花满蹊的名声越盛。
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当晚莺莺收到明月跟前小丫鬟送来的信:“明月姐姐说下月我们老夫人房里簪花的生意便给 你们来做。”
莺莺闻言大喜,她拿出个小荷包打赏了小丫鬟。
绿儿兴奋得团团转,今天三娘子说那天侯府似乎对花满蹊格外有兴趣,与她们交好说不定能给花满蹊打开销路,没想到这就有了机会。
汴京城里女眷们早起都要梳洗后簪花,有时候郎君们也簪花,蓬门小户从街上担花叫卖的小贩手里买,大户人家有专门的婢女管着此事,小半由自己后花园里进献,大半则由外面的鲜花铺子包揽。
一般这种都由专门的花圃包揽,能分得一杯羹定能获得丰厚的收益。
莺莺在灯下盘算:“我们如今自己没有花田也没有花圃,说到底做着二道贩子的活计,是以那花束要选用的更加用心才好。”
“非但讲究新鲜,还要配色得当,最好有诗句相衬,或要应季的吉祥传说才好。”
莺莺越想越激动,索性找了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绿儿不懂:“娘子,怎么还要有诗句?”
莺莺笑:“老夫人什么花圃的精巧花卉没见过,我们的花送过去要让她眼前一亮自然要多些心思。”
她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筹谋边念叨:\"第一天我便上门亲自送花以示尊敬……”
“不成不成!”绿儿忙阻拦,“娘子以后若是要嫁进侯府,这不是上赶着巴结婆家人?会被人看不起的!”
莺莺摇头:“那可不是什么婆家人,那是我们花满蹊第一个大主顾!”
“娘子为何要这般辛苦?”绿儿咬唇,“嫁进去做个穿金戴银的世子夫人不好么?到时候任是多大的花圃不都得看娘子脸色?”
莺莺抿嘴笑:“你这小丫头鬼点子倒多,你且瞧瞧——”
说着她从包袱里取出带来的钱袋子放在小丫鬟耳边摇了摇:“你可听见了银钱响?”
“听见了。”绿儿老老实实回答,“可这与侯府何干?”
莺莺语重心长:“嫁入富贵人家便是听钱袋子响,人家晃晃钱袋子连银钱一枚都不用出便能勾得那等心志不坚的人为己所用,殊不知别人的钱袋子再多钱再响都与自己无关。”
“别人心情不好收了钱袋子,你还不是两手空空?”
绿儿恍然大悟:“娘子的意思是钱袋子还是自己的好?”
莺莺笑着将钱袋子收起来:“自己的钱袋子虽不及侯府的大,可是是自己的,想怎么花用便怎么花用,摊手向上问别人讨钱好哪有自己有的自在?”
绿儿也若有所思:“娘子所说比奶娘所说要有道理些。”
“奶娘也是为我好,只不过她老人家不懂钱袋子还是自己的好。”莺莺笑,又拿起了毛笔,“今儿我们便辛苦些,想好怎么给侯府老太君做这一月的簪花。”
**
苏环在老夫人那里跪了许久来受罚,若不是苏老夫人思及明日还要与侯府上下见面只怕还会再久些。
临出门前老夫人犹不解气,恨恨告诫她:“若在侯府人跟前落下个陷害骨肉的名声,别说嫁进侯府了就算一般的婚事只怕也悬。”要苏环低头认错才摆摆手让她退下。
苏环揉着膝盖往自己房里走就见西厢灯火仍亮着,她啐了一口:“我呸,半夜不睡点灯费油等着看我出丑!真是个坏坯!”
殊不知莺莺正神采奕奕筹谋下月如何别出心裁务必让侯府眼前一亮,最好勾得全汴京的贵门都来花满蹊订货才好哩。
第二天一早,莺莺早早就爬了起来,问过小沙弥许可后采了禅房里的花借用灶间做了一道糕,
给苏老夫人端一份,又请明月给苏老太君端一份。
老太君早膳时看到了个花糕,尝了一块点头:“怪不得我吃着那糕点好吃,原来是因着三娘子心灵手巧。”
*
“什么?苏莺莺一直在灶间做饭?”苏环打着哈欠起来,就听自己的丫鬟来禀告。
“正是,听守门的婆子说她一大早便做点心给侯府老太君送了过去。”丫鬟急急忙忙道,又问,“四娘子,那我们也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