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说完，灵台之花中，仙人泪已然没有了。

三圣母这两日流了太多眼泪，自己已经在脑海中回忆完了。

此时再听牧辰说，几乎已经麻木。

然而众生泪，却是在此刻汩汩流出。

“这根本就不是杨戬的错啊！他只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妹妹！”

“如果杨戬有错的话，那三圣母是不是都不应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

“是啊，如果杨戬没有救命，三圣母会死！但杨爹和杨震都不会死啊！”

“杨戬救过杨婵的性命！后来杨戬将妹妹压在华山下，囚禁二十年也不算太过分吧？！”

“虽然我也很同情杨戬，可是这事儿一码归一码。害死杨父和大哥的，是杨戬的法力，但杨戬用法力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这一点不能怪杨戬。”

“可是千年之后，他已经成为司法天神，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妹妹狠下毒手？掉下悬崖，这种事情也不是杨婵自愿的呀！”

“哎，小孩子太贪玩了，之前我姐姐家里的孩子，也是在山路自己玩着玩着掉下去了，尸骨无存。”

“幸亏有杨戬，否则的话，三圣母早就死了，又哪里来的沉香呢？”

“无论怎么说，杨戬都救了三圣母的命啊！不过那时候三圣母太小，又坠崖，怕是不记得了。”

“等出去以后，三圣母一定会好好照顾杨戬的吧？”

“不，不只是这样！”一个茶客已经哭成了泪人：

“你们还记不记得，现在他们能够在灭神大阵之中安然无恙，是因为二郎真君在燃烧他的本命真元啊！！！”

“我们都不知道，真君还能不能活到他们出阵的那一天！”

这茶客说完，其他人都是如梦初醒。

水镜中诸神为什么能悠然地看着千年前的一切？

是杨戬的真元正在燃烧啊！

纵使三圣母他们知道，杨戬毕竟救过三圣母的性命，出去以后想要好好待他。

可是或许也来不及了啊！

“牧辰先生，三圣母他们在灭神大阵的水镜里面看到那些画面，是不是会一直看到他们入阵时的那一刻？”

罗吟道士问道。

“是的。”牧辰点头。

“水镜之中，时间的流逝和外界不同，但对于进入水镜的人来说，他们只能跟着那把金锁，一起度过这千万年光景。”

“而此时，他们就看着杨戬丝丝拽着藤蔓，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声。”

“又一次被山风卷向峭壁，杨戬伸足勾住一道崖缝，勉力稳住了身子。又向攀了几步，在壁找到一块平坡，小心翼翼地将妹妹放了下来。”

“杨婵在此时醒了，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哭闹着要爹娘。而杨戬半个身子犹悬在崖外，血顺了手掌一滴滴地洒落，却强忍着用平素的语气安抚杨婵。”

“杨戬忍着痛哄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说服妹妹相信爹娘只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水镜之中，三圣母苍白着脸，看向十三岁时的二哥。这个忍着手钻心的痛、受着随时失足摔死的危险、却仍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妹妹逗着妹妹的孩子，真的就后来那个铁石心肠、不择手段的司法天神么？”

“三圣母想着，杨戬已侧过身子，让妹妹伏在自己背。他站平坡，松开藤蔓解下腰带，将妹妹牢牢地缚住，又草草包扎了手的滤伤，便顺了峭壁的杂树石隙一步步向崖顶攀去。”

“风越来越大，小小的身躯在高高的峭壁慢慢移动着，遍体遴伤，脸色苍白得骇人，却也平静得骇人。”

“但他仍在哼着儿歌，要妹妹伏紧了，不要睁眼。”

“整整一夜，终于，在朝阳的光芒里，杨戬用力翻身攀，软倒在崖顶的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