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头发挽得整整齐齐的中年宫婢绕过长廊迈进大门,殿内年轻的宫人垂手而立,对层层纱帐后传出的低低喘息充耳不闻。
“太后娘娘,小人伺候得您舒服吗?”
“不错,赏~”娇媚的女声微微沙哑,带着事后的餍足。
“公主。”跟着她从故国踏入洛宫的宫婢依旧唤着旧日的称呼,“那边有消息。”
帐中一时无声,半柱香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层层纱帐,一个披着内侍外袍的年轻男人露出半张脸,他赤脚踩在床边踏板上,手脚快速地整好衣冠,躬身一礼退出殿门。
中年宫婢上前两步挽起重新垂下的纱帐,麻利又轻柔地为床上那人穿起衣裳,松松挽起长发。
见她起身,殿内垂手而立的年轻宫人立刻动起来,捧上洗漱用具,伺候着太后沐浴。
“说说吧,让你这么失态,我儿带回来的女郎是什么身份。”享受着宫婢的服务,太后双目微阖,轻声吩咐。
中年宫婢恭顺地半跪在浴池边,一手捧着太后的长发,一手舀起半瓢水,嘴上也不耽误汇报:“据那边的宫人传来消息,王上带回来的女郎是神女,今日在花园展示了神迹。当时王上、公子晖还有几位大臣,都亲眼所见。”
所谓的神迹,以她的身份见多了,不管是昔日郑国的嫡长公主,还是后来的洛国王后,现在的王太后,多的是人奉承,捧上各色神迹祥瑞哄她开心。
是以听到这里的时候,太后神态自若,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吩咐道:“继续。”
“那位女郎出门散步,公子晖不知从哪里野回来,差点撞到人还缠着她不放。”中年宫婢说到这里面上露出丝丝疑惑,“那女郎就把人领到花园,伸手摘了天上的云。”
太后嗤笑一声:“摘云?我们这王上瞧着成熟,到底嫩了些,给人抬身份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借口。”
中年宫婢闻言惊疑道:“这!难道那女郎只是,平民?!”最后这两个字被压得很低,出口也有些艰难,完全显出她的难以置信。
“王上可是昨日一回来就连夜把人安排在长秋宫了啊!”她手上依旧轻柔,但面色忽红忽白最后定格在黑脸,“王上拒绝郑女,就为了捧这么一个贱民上后位?”
“荒唐,太荒唐了!”她自幼跟着太后,两人情非寻常,这时候也只有她敢骂两句了。
“急什么,如果真是这样,朝中那些大臣能忍?一国王后关乎颜面,岂能轻率定下。”太后站起身来,水珠顺着光洁的肌肤簌簌落下,在池中砸出一连串的叮咚之声。
仰躺在塌上让宫婢绞干发丝,太后没说话,殿内也安静无声。
直到太后坐到梳妆台前才对举着铜镜的中年宫婢吩咐:“郑国送来那些奇花快开了吧,正好闲来无事,年轻女郎们凑一起热闹热闹。”
中年宫婢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这是拿洛国贵女来试探那人呢。
“娘娘相邀,想必诸位女郎很乐意来王宫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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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从宫人手中接过一卷精致的帛书,快速扫了一遍。
“赏花会?”
洛王正好在她身边,念头一转就知道太后在打什么主意,之前因他拒绝郑女,两人闹了好一通不愉快。
“年前郑国送来一些不少年礼,想来这就是其中之一,”他垂眸,将手中帛书放下,“神女在天宫见多了奇花异草,想来也没什么兴趣。”
要说兴趣,没有情感插件的她就像剥离了绝大部分情感,对此自然不会有好奇。
只是……
“参加的有哪些人?”有没有新的工具人?
洛王:“洛国未嫁人的贵女。”
“她们识字吗?”
洛王:“自然识字。”
望舒仿佛看到了积分在招手:“我要去。”
洛王没有问她为什么去,只招手吩咐了之前的美貌宫婢几句,然后转头跟她介绍:“女皎是我宫中女官,对王宫十分熟悉,您带着她会方便许多。”
望舒无可无不可,随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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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赏花宴那日,受邀的贵女在王太后宫中用了顿放就被引到群芳苑赏花。
大家也不是没脑子的,发酵了几日,现在谁不知道王上带了一个女郎回来,还把人安排进王后才能住的长秋宫。
洛王身份尊贵,按照惯例王后会是郑女,后宫也多为郑国公主的陪滕,自然不会有人想不开去撞一撞南墙。
但自从他拒绝郑女后,在洛国本地贵女中的受欢迎程度就直线上升。
单身还长得好看的王上,谁不喜欢呢。
从不见他对哪位贵女偏爱,大家公平竞争,谁知有人天降长秋宫。
“我阿父回去后天天夸那位,恨不得把人吹成天仙下凡。”
“谁不是呢,我阿娘都跟他打了一架了,阿父还是觉得那位女郎比我阿娘好看。”说话的少女揪着一朵花瓣,愤愤不平。
“再美还能美过那位?”一位贵女微微侧脸,示意不远处坐在小亭里戏鱼的那人。
其他贵女笑着附和几句。
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之娇女,比如他们说的这位,她的祖父就是赫赫有名的武安侯,父亲也是一方大将,连还年少的兄长都是王上的心腹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