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竖起食指不确信指向自己脸：“你确定？”

云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一直纠缠，越过她朝隐形门走去。

“你等会！”黎姿拉住他的衬衣，手上力道没控制住，左臂衣袖硬生生被扯破，露出精壮白皙的手臂。

尴尬。

社死。

她如慢放镜头般小心翼翼松开他的衣袖，脸上除了窘迫还有做错事的内疚。神采奕奕的眼眸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云郢轻瞥破了的衣袖，丹凤眼乜斜看她，抬起手臂找她要说法：“解释。”

黎姿愧赧挠着下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慢慢放下手臂，准备离开的脚掉转回来朝她一步一步逼近。

她咽了咽口水，不争气地想起那三个人被收拾的惨样，心虚往后退。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漠然的脸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紧不慢继续向她逼近。

黎姿跌跌跄跄倒退，脚后跟撞上闲置的纸箱险些跌倒，好在反应不算迟钝右手及时撑在身后掌心抵在墙面稳住身体，不至于在他面前狼狈。

云郢微侧头目视她强撑的样子，主动迈近刚好留下半步的距离。

黎姿拿不定他要做什么，该不会为件衣服要对她动手吧？念及此，心里愈发没底，刚才那个男人拿她当人质，他也是像现在这般面无表情走来，对方威胁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这是不是也说明此人根本不会怜香惜玉？

“衣服钱我赔你，明天去学校我就给你！”表明歉意后，她瞄了眼破了的衣袖，突然觉得自己不像个女的，这力道属实有些——猛。

云郢稍稍俯身，欣长的身姿朝她倾去，距离停顿的刚刚好，避免接触也可以听清彼此的声音。

“我暗恋你？”他发问。

“是吧……”她磕巴应。

少年哂笑的声音只有一秒，黎姿险些打滑站不住。刚才他是笑了？有没有搞错？在这种情形下那种笑声恕她实在没法跟好意联系上。

“你有话就说，笑什么笑？你笑起来又不帅！”她舔了舔唇，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浑身上下一股无言的燥热让她心烦。

“我暗恋你。”他俨乎其然吐露心意。

黎姿直愣愣盯着他，面对眼前这位学校的风云人物，老师口中的特优生，同学眼里IQ极高的学霸，突如其来表白，换谁应该都会懵吧？

但谁让她是黎姿，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起码在这个时候她越是风轻云淡越显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

“我刚才也说了，早恋于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以后你就做我小弟，遇事不用慌，你黎姐罩着你。”她朝云郢眨眨眼，“这世间的情爱不是非得男女之情，兄弟情也难得。”

云郢挺直腰，双手随意揣进裤兜里，垂眼居高临下看她，唇角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同桌，我话没说完。”

黎姿睁大疑惑的眼眸望他，呆呆发问：“什么？”

“我暗恋你，你紧张什么？”他清冽的嗓音平静诉说，仿佛在通知某件事。

黎姿突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闷，扭头视线落在木桌上佯装无谓：“我怎么可能会紧张？开什么玩笑！暗恋我的人多了去了，只是这间仓库狭小空气不流通，我这是热的脸红。”

云郢淡淡瞥她。

黎姿抿抿唇：“再说了，你刚才的架势谁都会觉得你是因为衣服破了想对我动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有一丢丢紧张再正常不过了，你可别想歪，姐姐我经常被人表白，早就司空见惯了。”

云郢清隽的脸庞出现轻微皲裂，他发现和她一直都不在一个频段上，但她总能为自己找补，妄想既不输人也不输阵。他对这种事从不会费心处理也不会浪费时间和人解释什么，但眼前自恋的人是个意外，因为他莫名想挫挫她的锐气。

“说完了？”

“差不多了。”

云郢缓缓抬手，修长的食指蹭了两下左眉尾：“我还不至于对女人动手。”微顿，“尤其是贼喊捉贼的女人。”

黎姿目瞪口呆盯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所以刚才他说的贼喊捉贼是说她？都不掩饰直接说？

她恼了，大阔步向前抓住他的右臂，那衬衣像是纸做的衣服，明明没怎么用力轻轻一扯再次破了。

“！！！”

“……”

云郢低眸看向无一幸免的衣袖，生硬抬头深呼一口气，视线慢慢落在她脸上，似无奈似生气：“手无缚鸡之力？”

黎姿气焰消了一大半，挤出僵硬的笑脸：“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

他抬起右臂：“你觉得呢？”

她小心翼翼商量：“也可以尝试信一下……”

云郢瞥她一眼，听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利落转身去打开隐形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落在巷子里，确认底下没人，将手电筒尾端咬在嘴里，慢慢放下横梯，感受到底部的阻力率先下去。

最后的一点光亮随着他身影的移动也在一点一点消失。黎姿环顾仓库，黑暗仿佛在吞噬她，她平生最怕黑，总觉得在黑夜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所以每到夜幕降临，她房间的灯总是第一个亮起。

黎姿加快脚步走到隐形门旁探头看底下，巷子里没有一丁点的光亮，黑暗再次侵蚀她的眼眸，她甚至听到了心脏快速律动的“咚咚”声，在寂静的巷子里一下又一下听得格外清晰。

她不敢大叫怕引来那伙人，压低声音呼喊云郢的名字却无人回应。该不会因为手撕了他的袖子就放任她不管了？不是吧，这么小心眼？

“云郢……”她不信邪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音。

黎姿眯眼尝试看清横梯第一阶的位置，巷子太黑了，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她伸长手臂去触摸横梯，运气还算不错真让她摸到了。

黎姿在心里估算了下刚才手碰到横梯的大概距离，轻吐一口气决定慢慢挪动下去。

她背身先伸右腿找寻距离最近的梯阶，确定鞋底踩实后左腿紧随其后跟上。因为看不见，她犹如瞎子摸象得一点点试着来，一分钟不到就可以下来的事硬生生磨了三分钟还没到地面。

黎姿后背已经全部汗湿，小腿因为剧烈奔跑还在打颤。

“云郢你给我等着！”

“等我下来我和你没完！”

“小气鬼！自私男！”

“也就那张脸能看看！”

“还暗恋我！就你这种德行别说是追我了，赠品我都嫌多！”

……

黎姿试图通过愤怒转移怕黑的注意力，奈何骂的太入迷，右脚还没踩实，只听“咔嚓”一声，梯阶断裂的声音让她惊恐睁大双眼。

“我还没活够啊——”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

黎姿胸口上下起伏喘着气沉浸在上一秒发生的命悬一线中。她感觉整个人好似悬在半空中，突然死亡真的是按秒嗝屁吗？她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骂够了吗？”

黎姿大脑当场宕机，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云郢一副“你没救了”的眼神将她放下：“你该减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