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晚站在阵法中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昏迷前,他似乎听到爷爷说话。
“放心的去吧,爷爷给你算过卦了,中签,有惊无险!”
凤归晚:“……”
***
梧州城,东街口。
街口沟边趴了一个身形纤瘦的年轻人,散着一头乌发一动也不动,只隐约看得见乌发下白得像雪的一片肌肤。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很久,趴在沟里的人动了一下,凤归晚睁开眼来,迷茫的水汽过后,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兴奋,已经回到百年前了吗?
这是哪?他都没空管自己脏得跟乞丐一样,只兴奋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熟悉的是街道,陌生的是街景。
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梧州城的东街。也就是他爷爷凤礼后来摆摊子算命的地方。
唔……这就是百年前的东街吗?很寂寥呢,人都没一个。
可凤归晚仍止不住的兴奋,苍白的脸上都染上了莫名的红晕,他扯掉头发上粘着的杂草,费力的从沟里爬了起来,才爬起来就对上了一身乌黑透亮的眼珠子。
凤归晚吓了一跳,沟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一个小孩。
小孩大概十二三岁左右,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头发枯黄,身材干干扁扁的,脸色也蜡黄得难看,这模样比常年四季泡在药罐子里的凤归晚还要瘦,不过眼神很澄澈,干干净净的,像极了泡在泉水里的猫眼石。
小孩手里拿了个馒头,看着刚刚从沟里狼狈爬出来的人,歪着脑袋犹豫了一会儿,把自己手里的馒头撕开一半,颤颤抖抖的递向了凤归晚。
凤归晚卡在沟边上,看着突然向他递馒头的小孩,一时半会儿没回神。
那小孩见他不接,顿了好久,居然抖着手把另外一半馒头也递向了他,小声弱弱道:“我只有这么多了。”
凤归晚回神:“我不吃,谢谢。”
“你是新来的吗?饭点已过,你讨不到其他的东西吃了。”
“???”凤归晚突然失笑,这小孩不会以为他是饿晕了倒在沟里的乞丐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这模样跟乞丐是有的一拼。
凤归晚正要向他解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颗石头,狠狠的砸在那小孩的额头上,那小孩低低哼了一声,顿时血流如注。
“砸他……”
“砸死他……”
“他居然还有脸来这里。”
“砸死这个小乞丐。”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小孩,拿着石头吵吵嚷嚷。
眼看又准备朝这小孩砸石头,凤归晚低低咒了一声,忍着脚麻,飞快的从沟里爬了上来,拦在那给他递馒头的小孩面前,指着刚刚那群半大孩子怒道:“你们是哪家的小孩?”
“还有没有教养了?拿石头砸人这种缺德事是怎么做出来的?”
看见那边突然爬出了一个大人,那群小孩轰的一声,瞬间如鸟兽般散开了。
凤归晚骂了几句,转头去看那孩子的伤口,那孩子却白着脸飞快的跑了。
“哎,你别走,我给你包扎一下。”
凤归晚喘着粗气,追了十几步,没追上,反倒累的自己五脏六腑都快咳了出来。
“喂,你跟那小乞丐是一伙的?”
在凤归晚快要咳得灵魂出窍的时候,耳边传来小孩儿脆脆糯糯的声音。
凤归晚看了一眼,耳边说话的这小家伙,就是刚刚拿石头砸那小乞丐的那伙其中一个。
小家伙穿的倒是干干净净,长得也很精致,唇红齿白,像年画上的小娃娃,可爱的不像话。
凤归晚却是皱眉,揉了揉嗓子,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什么一伙的?”
小家伙气势汹汹道:“你要是跟他一伙的,那么你也是坏人。”
“坏人?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坏人。”凤归晚坏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小家伙吓了一跳,挣扎着尖叫道:“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喊我爹了。”
“哦!”凤归晚看了在他手里扭成了泥鳅一样的小家伙一眼,似笑非笑道:“好啊,把你爹喊过来,看你爹是怎么教小孩的,把好好一小孩教育成这样。”
“呜……你放开我。”小家伙有些慌,大颗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哭的脸蛋通红,可怜兮兮的却仍旧色厉内茬的威胁他。
“我爹是梧州城最厉害的修士,他会把你打成狗。”
“哦?你爹叫什么?说来听听。”凤归晚挑了挑眉,梧州城里最厉害的?
除了凤家,还能有谁?
“我爹叫凤礼,识相的就赶紧放开我,等他来了,我叫他打你。”
“啥?”凤归晚怀疑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你爹叫啥?”
“凤礼。”
“……”凤归晚:“你家住哪?”
“梧州西街头。”
“……”凤归晚彻底傻了。
他呆愣好久,才试探着问:“你叫什么?不会叫凤岐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凤归晚:“……”
“你真叫凤岐?”凤归晚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无语过了。
不会吧,不会吧,眼前这个爱哭的年画娃娃,就是日后他那个一剑荡平九嶷山的老爹?
就好离谱!
“当然,怕了吧,我就是凤家将来的家主凤岐。”见凤归晚那傻呆呆的模样,小家伙以为自家的身份吓到了他,不由骄傲的扬起下巴。
凤归晚扁了扁嘴,松手放下了他,还不忘给他拉平扯皱了的衣领,轻声叫道:“凤岐。”
小家伙扬眉:“嗯。”
“爹。”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