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妖奇怪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这野鸡好美。”
“嗯。”妖诚实的点头,“是美,红腹锦鸡化形之后都很美。”
徐长烟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侧头看着身边比那野鸡也不逊色的妖,然后不知怎么的,又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和你还挺配。”
“不配。”妖摇头,一脸认真道:“我是公的。”
“我知道你是公的,那不和她挺配。”
“他也是公的。”
徐长烟:“……”
天!刚刚那么美的人竟然是公的?
他一个公的为什么要这么漂亮?这还要不要让母的活了?
见徐长烟不说话,妖放缓声音,像安慰般道:“自然界的动物都是公的比较漂亮,你不要难过,你已经是母的里头很好看的了。”
“……”徐长烟:“哦。我谢谢你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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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里有鱼虾,徐长烟也不至于饿死,只是吃了两月,闻着鱼腥味都想吐了,她再一次靠近了团尾而坐的妖。
她一靠近,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慢吞吞道:“有事?”
徐长烟讪讪道:“邻居,山洞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吃吗?”
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色中似乎闪过一抹无奈,转身游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怀里便兜了几个小小的蛋。
“给,吃吧。”
“哪来的鸟蛋。”徐长烟伸手接过来,用水煮熟后,准备剥了吃。
妖不紧不慢道:“不是鸟蛋。”
“那是什么?”
“野鸡蛋,刚刚去找野鸡要的。”
徐长烟一愣:“野鸡不是公的?怎么下蛋?”
“野鸡也有母的,可以找母野鸡要。”
“哦。”徐长烟自知问了白痴问题,讪笑一声道:“她们把自己的蛋给你,不是相当于把自己的崽给了你,她们怎么舍得?”
妖摇头,看傻子的表情道:“未受精的蛋,和她们拉的排泄物一样,有什么舍不得的?”
徐长烟:“……”
手里的蛋突然不香了。
“我说,你就不能给你的邻居弄点肉吃吗?”
“不行,出家人不能吃肉。”
“出家人?”徐长烟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懵了一会,记起他曾经说的话,连忙道:“哦,我差点忘了,你是照佛寺的和尚,不过……你的头发为什么没有剃掉呢?”
“我现在还不算和尚,所以不能剃头。”妖摇了摇头,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很快就是了。”
“为什么?”
“法照大师说我尘缘未了,又是妖身,得下山为民除害,攒点佛性,方能再入寺,到时候他会亲手给我剃发,收我入门。”
徐长烟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就来了双泉镇?”
“嗯。”妖目如点漆,遥遥看向墨江的方向,缓缓道:“两年前,我路过墨江的时候,发现里头有条黑皮大蟒,那蟒妖气冲天,显然已经成精多年了。可它一直藏在水里,我也不好下手,刚好当时双泉镇天灾大旱,我便来了这里。”
妖说完,把目光移向徐长烟,在她白皙娇俏的脸上掠过,轻声问:“你呢?是双泉镇的人吗?”
“不是。”徐长烟摇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伢子卖到了林家,出生地在哪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院门口有一株巨大的榆钱树,印象里一到春天我就在树下摘榆钱吃……”
徐长烟咬着下唇,把印象里仅存的记忆缓缓道来,她从来没与任何人说过,也以为再也不会与人说,却没想到会情不自禁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一个非人类。
妖冰冷的眼中,出现人类才有的怜惜之色,他抬起手,像安慰似的在徐长烟的头顶轻抚过。
徐长烟本不是自怨自怜之人,说完也不难过,反而一身轻松,笑了笑道:“好歹也做了几个月的银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长烟。”
“徐长烟?好名字。”
“当然。”徐长烟得意道:“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爹给我取的,出自诗句【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里的长烟。”
她看向盘尾而坐的俊美青年,他身下依旧盘着长长的尾巴,那漆黑锋利的鳞片在太阳下泛着青色的寒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长烟却觉得这尾巴好像也没那么恐怖。
她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方丈和照佛寺的和尚们都叫我小蝰蛇。”
“小蝰蛇?”徐长烟摇头,“这不算名字。”
“那没有了。”
徐长烟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
“给我取名字?”妖一愣,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看向对面目光炯炯一脸认真的徐长烟,忍不住点头。“好。”
“你出生在照佛寺,不如就以照做姓,照通赵……”徐长烟灵光一闪,刚刚那个诗句又出现在脑海中,她脱口而出道:“就叫赵千里如何?”
“赵千里……赵千里……”妖细细的把这三个字咀嚼几遍,俊美的脸上浮上浅浅的笑色,“行,我以后有名字了,我叫赵千里。”
徐长烟也忍不住心情很好,她站起身走进阳光里,悬崖边的树郁郁葱葱,野草也长得精神,随风摇晃,她突然扭头道:“赵千里,我想在这里种菜,这边种青豆,那边种莴苣,再养些鸡……”
赵千里疑惑道:“你准备一直在这里吗?”
徐长烟反问道:“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不会,等收了黑皮大蟒,洗净一身铅尘之后,我就要回去照佛寺了。”
“一定要回去吗?”徐长烟愣了愣,小声问道。
“一定……”赵千里点头,可对上她莫名失落暗淡的眸子,鬼使神差道:“也,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