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了自己居住的偏殿,周宣就翻开了古代的政治授课提纲。毕竟第二天又要拜见新的武术老师,未必有时间看了。 这国家虽然周宣穿越前没听说过,但是官员结构却与她前世古代颇有共通之处。仍是三省六部的制度,尚书令只做一虚衔,无人担任。尚书省左、右仆射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任实职宰相。下六部设一尚书,两侍郎。每部下又设四司,每司一名郎中,两名员外郎,若干主事、给事中等。还有京兆尹、翰林院、大理寺、御史台等机构的重要官员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情况,部分特别重要的还附了简历。 虽然只有薄薄一册,但是内容琐碎不说,还晦涩难记,难以一一对应。因此,周宣只得先熟悉了一遍,记住几个主要官员和每个地方的人大约在哪,就将书收了起来,打算等到真见了人,对上号,再好好记下来。 她先将三省六部的正职与副职写了下来,再对着籍贯一一回忆自己有没有看过该地的地方志。若有的,就再将该地的独特风俗和名人一一写下,尤其若有同姓的名人,更是重点标注――毕竟古代比较在乎家谱传承,同地同姓没准就是一家传承。 这些人也大都附了简历,何年中秀才,何年中举,何年登科,名次是什么,座师是谁。周宣细细对比,将有同年之谊,同乡之谊,同门之谊或是当过同部门同事的一一标出,按类存放起来。待做完,已经是深夜了,比她平日入睡的时间晚了不少。此时正是夏天,她先让如意备了水,匆匆沐浴后便赶紧歇息了。 第二日,没等如意来叫她起床,周宣就先自己起身了。此时天空已露出鱼肚白,皇帝已经开始与众臣议政了。周宣自己打开柜子找了一身黄色丝绸衣裳换上。男子发型也好梳,她自己束了发,戴上一个白玉冠,想了想,有些不妥。于是又取下来换成了头巾。此时如意恰好来叫她起床,见她已经起来,也不奇怪,和她互相问了声好就去叫早餐了。 待用过了早餐,周宣嘱咐了御膳房来送东西的内侍无需再送糕点果品,接着将昨日拿到的官员信息和自己整理的笔记放在一起,免得忘拿。 待都收拾完了,她忽然想起来今天要见的新师傅,难免问问如意:“姐姐,你可曾见过李沛青李公公?” 如意微微一笑,回答:“见过的。圣上手下武士大多曾受过李公公指点。” 周宣心中一喜,又追问:“这李公公是什么样的人?” “李公公乃是太宗皇帝宫中伺候的人,当日还曾为太宗皇帝以身挡过刺客。太宗皇帝因而特许他学习武艺。又因他颇有天分,虽然开始较晚,也渐渐成为武林高手。因他为人忠实勤勉,先帝,圣上也很是重用他。这些年,他勤奋练习,寒暑不辍,渐渐成了宫禁之中第一高手。” 周宣不由给脑中的厂花打了个叉,替换成慈祥老爷爷。太宗是她曾祖父,哪怕古人生育较早,他那一辈的人也该有六十岁开外了。 李沛青快巳时方到,果然是个一看就面善的老爷爷,面白无须,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人倒很有精神,眉眼一团和气,嘴边挂着笑影。他不顾周宣的阻拦,先行了个大礼。让周宣深感自己要折寿。再就是试她武功学得如何。 待试完内力与外功,他点点头,说道:“内力进度很快,《归真录》入门不易,小主人平时还要学习圣人文字,有这个进度可称得上好了。只是外功差了些,如意本就不擅长这,教的不行;小主人练得时间又短,如今练得就不太像样。” 周宣知道他说得都是实话,忙说:“正是如此。”接着就想行个拜师礼,结果膝盖都没弯下去就被强行托住了。她心里知道再坚持反而是勉强老人家,只得作罢了,说:“还要请李师傅教我。” 李沛青连忙称是。接着二人便不浪费时间,一起去了宫中另一处练武场,开始学习,周宣暗自感觉此人确实无愧于大内第一高手之称。他各类武器拿在手中,各个都如臂使指。她学起来,简直笨拙的自己都觉得糟到不行。 到了快中午,方才有御前太监方公公来报,说皇帝已下了朝,待会便传膳。周宣忙取了课本和笔记,去赴午餐会。待吃过了饭,也仍是一起去勤政楼处理政务。 皇帝这次命人在屏风后支了张桌子。先看了她昨日做的笔记,没做什么评价。又分了十几份奏折给周宣。让她看了之后列一列奏折的提纲。 周宣坐在桌前,看着奏折,先读了,再将主题列在纸面上做标题,下标作者和部门,再往下就写文中提到事情的原因,简要经过,处理措施,总结等有用信息。再细细看一遍有没有疏漏。至于她的主观看法,则一概不写。连带感情色彩的用词都一定是原文有的才写上。 待做完了七八份。太监来报,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与御史台御史中丞来求见。周宣忙搁了笔,正襟而坐。皇帝示意她噤声,接着就传了人进来。 这屏风应是特质的,极厚。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影,里面的人影自然也看不见外面的。周宣只能听听声音。 皇帝也知道如此,刻意与三人先单独说了几句话,好让她分辨各人的声音。一人清越,乃是刑部尚书杜文远;一人沙哑,乃是大理寺卿尚玉关;一人低沉,乃是御史中丞付珍。皇帝见她点了点头,方才问起诸人来意。 其实连周宣都猜到了,这三人都是刑事法律方面的长官,会一起来当然是因为她父亲今日在朝上拿昨天问她的案子做了典型,批评了相关部门一番。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被批评了,总要有个态度嘛。 三人纷纷告罪,原因正合周宣猜想。皇帝着意抚慰一番,只说是下官之错。再三安抚后,三人告退了。不过周宣猜想,经办这案子的下属要穿小鞋了。 待三人走了,皇帝也走到她的书桌前,不过并未问她对这事的感想,只是取了她写好提纲的那几份奏折。看了之后说:“尚可,只是做的还有些慢,应该是因为你对这些事物不太了解。再把这些也做了吧。” 说着,又拿了一摞奏折来。 到了晚饭时分,周宣也才完成了三分之二。皇帝已将其余的奏折批复完毕。二人仍是一起用了晚膳。可惜这作业没法带回房做。因此二人用了膳后依旧是去勤政楼。 周宣此时是真的对皇帝有了不少佩服之情。按这个工作量看,他过去去探望她基本意味着要加班。难怪无心政事只爱玩乐的皇帝那么多,因为当个好皇帝真的很累啊。 秉着不耽误周赟难得的休息时间的心态,饭后周宣加快了写提纲的速度。她写一本,皇帝就看一本。 待到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可算是写完了。皇帝仍是叫之前午膳传信的方公公送她回她居住的偏殿。 之后几个月也是如此,待她将列提纲这事做熟,任务又换成了看批复内容。待看熟了批复内容,大体上了解了各类事物的种类,轻重,缓急,周宣就正式改任秘书了。每日就是将各种奏折分类。待分类这件事也做熟了,已是年关到了。 周宣现在深深理解了皇帝为何在母亲去世后那么久才去接她。这过年的皇帝真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和她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了,奏折都积压了一堆。 不过周宣并没因此被放假,反而事更多了――对奏折分类整理并写出处理意见。真让她吓了一跳。不过她也没法不从命。只得日日胆战心惊地写批复意见,还要隔三差五被看意见的皇帝训斥一顿。要知道她自从穿越过来,不,哪怕是上辈子,也是一路被老师夸奖过来的小天才,哪里被人这么训过。正所谓知耻而后勇,她求了皇帝,将自己意见不妥的奏折一一总结在手记上,只当是总结错题本,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看着揣摩揣摩。到了过完年,被训斥的次数也少了些。 县试就在二月。到过完了十五,周宣就和如意一起出了宫回府。这边考试倒没中国古代那么多要求,无需他人保举,只需去官府查验身份,发放准考证――当然这里不叫这个。周宣不知道皇帝是做了什么安排,总之她去办时真是毫无阻力,犹如拿刀切油脂般容易。待又看了一个月书,已是该进场了。 此间改革后的县试要考三天,第一天考贴经,第二日考时文,第三日考策论。当然第三日的策论也是看看考试者是否是只知死读书的腐儒。只需合理即可。在童生试上能做好的没有几个。 周宣先已定了考场边客栈的上房,这日一大早,她就来到了考场外,心中带了些忐忑。倒不是因为畏惧考试,而是她至今还不知皇帝打算如何帮她过进场检查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