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谷矢带着黑泽阵坐在一个方便离开的位置,在他们的斜对面,此次任务的目标安然正坐。
服务员温声安抚着失主的情绪,男人抓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说出的全是逻辑破碎的话语,不时将怒火撒向一旁控制着场面的老板。
年轻的女老板身姿绰约,唇上缀着榴红,乌发在脑侧束起,绛紫色的毛呢大衣披在身上,言语轻巧地掌控着局面。
“先生——”她踩着细跟高跟走到了烦躁不安的失主面前,拉长了语调,“夜路不好走,警方得明天才能来。如果您不能给出一些准确的信息,光靠急,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呀。”
黑泽阵瞥了那边的闹剧一眼,一手翻着书,心中记挂着任务的情况。
他在自己人设上的兄长的掌心划拉几下。
我们怎么办?
格兰威特将他的手重新拉回书面上,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装得满面倦容。
他只回复了一个等字。
长冢朔星是有些没有想到这样的发展。此前入住时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旅馆主人,倒是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中居佳乃。
她是组织的人,这间旅馆定不简单。既然如此,中居佳乃绝对不会乐意警方到这里来进行任何调查。
好在松谷矢已经知道了需要从官方那里知道的消息,现在只需要对计划进行收尾。
也就是,让黑泽阵背上有可能勾结公安的嫌疑。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能有实锤,甚至不能是会在当下被发现的。那会导致他死在组织的盛怒之下。
“那就搜啊!”一旁的男人怒吼出声,“那么大一幅画!能藏在哪!搜出来在谁房间里,谁就进局子好了!”
这话一出,便犯了众怒。
当下便有人冷嘲热讽起来:“一幅画而已,也就你稀罕,谁给你那么大脸,张口闭口要搜我们房间?”
“你知道什么!那可是我的《沙漏》!我的!”
男人语气癫狂,长冢朔星闻言却是心下一动,他记得在中居佳乃设置的空密室和遗书上都有提到这个东西,竟然不是她自己的画作吗?
“话说得太过分了吧大婶。别人丢了东西,着急不也很正常?你这态度,倒像是你偷了东西一样,不如先去你房间看看?”有人呛声,将嫌疑拱到开口的人身上。
黑泽阵侧头看了看冷眼旁观、全无兴致的格兰威特,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争吵,眉头越拧越紧,不耐地啧了一声。
“别动。”
他开口的动作被搭到肩膀上的手打断,格兰威特不容置疑地压住他:“让他们吵着。”
这样争吵着不就是浪费时间吗?最有嫌疑的分明就是旅店老板,那个男人竟然还时不时用痴迷爱慕的眼神偷偷瞄她,真是愚蠢到家了。再这样拖下去,等警察来了,时间就不好计划了。
格兰威特为什么要阻止他?
只凭描述听了个大概,直接将嫌疑人锁定到旅店老板身上的黑泽阵满心疑惑,自然也没有察觉到格兰威特此时并不那么正常的情绪。那双暗青色的眼睛如同破碎的冰湖,过于激荡的情绪甚至让格兰威特没有控制好压着黑泽阵的力道,在他肩膀上磕出一块淤青。
肩上传来沉重的力道,黑泽阵抿了抿唇,只以为这是□□者的不满,沉默地接受了格兰威特的决定。
另一边,年轻的女老板一通劝说,到底是让失主同意了明天等警察前来。随后她侧过身,前来向旅客一一道歉,并提出免单作为补偿,高超的社交手腕很快平息了意外带来的躁动。
待人走的只剩下他们三个,黑泽阵提前将书合上,作势摇了摇睡着的兄长,准备跟着格兰威特回到房间。却见老板艳丽脸庞上带着笑意,素白的手轻轻巧巧插入他与格兰威特中间,顺着黑发男子的衣袖一路往上,替他理了理领带。
他看到格兰威特抵在她胸口的手指尖夹着一闪冷光,也察觉到了方才一触即离的手上薄薄的茧。黑泽阵冷静地将手伸入衣兜,握紧了自己的伯.莱.塔。
但年轻的老板只是凑到格兰威特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双手顺势一拂,格兰威特便顺势收了手,看上去没有什么状况。
但黑泽阵知道格兰威特此时情绪完全称得上一句糟糕。
“啊,慢走,不送,记得我的要求。”女老板拨弄着滑下的毛呢大衣,掩唇轻笑,声音低哑却清晰飘入他们耳中,“Mr. Whi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