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送二皇兄就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毓庆宫他与六哥还想再送,二皇兄只是劝他们止步。外面飘雪了,殿外冰寒,莫着凉。
他恍惚的抬头,才发现,真的飘雪了,冬日的第一场雪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他抬着头抬着头就感觉眼睛酸的的不行,恰好一片雪花落在他眼中,他一激灵的落下泪来,随即就好像停不住似的,就好像有越来越多的雪花落入了他的眼睛,但他也一言不发,就静静的看着这雪。
成亲王发觉幼弟有点不太对劲,见他只是仰头看着漫天的雪花,便想让他不要再看了,雪落在身上别受了寒。但幼弟迟迟不看他,他才觉得有点不对,有些强硬的把弟弟的小脑袋放正。
才发现小七就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从他眼里流出。
“别哭了,二哥走了不是还有我在这陪着你吗?”
旭轩别别扭扭的拿手不停地擦拭他脸上的泪水,只觉得那泪水无比的滚烫,甚至烫的他的心都灼烧了一下。让他一时又有些焦躁的用力了些,结果刚擦完发现刚刚他加了点的力道,已经在弟弟脸上留下了红晕。顿时恼的恨不得给自己捶几下。
“二哥,一路顺风。”旭昉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哥哥们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就是这个样子让俩个哥更是心疼极了。
成亲王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再用力的拥抱了两个兄弟,便起步离开了。
见成亲王已经走的见不着人影了,旭昉还呆呆的看着成亲王离开的地方。
“走,哥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旭轩立马拉着旭昉慢跑跑走了。
后面的宫婢连忙跟上给两位皇子撑伞。
他跟着哥哥来才发现到了皇宫内的一处高地。在这可以看到京城内的布景,可以看到宫门内外。好像万物苍生都凝于眼中。
他们看见成亲王行出宫外,已经上马。
旭昉便把两手放在嘴巴作喇叭状,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呼道。
“二皇兄——”
但他本就体弱,声音更是中气不足又是幼龄,只见成亲王没有听见这声呼唤,就要打马而去了。
旭轩见他落寞的样子,也有样学样,大声呼道。
“二皇兄——”
一时两人声线相叠,终于把声音送到了成亲王的耳边。
他一勒马并回首往声音来源处看去,马蹄践踏了着已经有了积雪的地面带起雪花在马周四起。
玄色的衣裳,仿佛还可以看见上面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凭空增添了几分冷意。但看见城楼上的弟弟们。
他露出笑容,仿佛冰雪消融。
随即他就挥了挥手示意弟弟们回去。
仿佛为了压抑住什么,有些匆忙的回过来头,骑着马再也没有回头的离去了。
京城门外,飞雪似杨花。
他在雪花似杨花的情景里送别了二皇兄,如今他又在杨花似雪花的日子里送别了六皇兄。
相较于当时,他已经可以控制住情绪了,他俩没有带悲意的告别,甚至打趣到时候他也去就藩的时候两人约好先去六皇兄的地方好好玩上一通。但任谁都可以看见他们眼里的不舍。
他们约好分别的时候大家一起转头,不要那么念念不舍的徒惹伤感。
旭昉转头回宫的时候,眼泪就落了下来,他以为他已经有足够的勇气面临离别,但他想,他还是没有。
他没有回头,所以也错过了旭轩回头一直念念不舍的凝视着他。
他想小七终于长大了些,也能勇敢的面对离别了,只有他像个胆小鬼只想再多看弟弟几眼,下次相见不知何时。
在感情中,谁又不是胆小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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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见着这几日旭昉的心情从老六走了之后的低落到慢慢恢复正常,像往常一样开始进学,呆在文渊阁,再研究研究自己的小玩意儿。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日,他收到老三的来信,汇报近日藩地的情况与石墨矿的开采情况。随着而来的还有寄个旭昉的信。要知道,几个哥哥姐姐们都与旭昉保持着书信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给弟弟的礼物。
他便拿着给小七的信,寻他去了,知道小七在他那偏殿捣鼓一些小玩意儿,便迈步前去了。
进殿后发现小七伏在案桌上,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时而皱眉时而又作恍然大悟状,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十分专注,便给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请安打扰了小七,便进去了。
他也未掩饰脚步,但小七还是头也不抬的在纸上写写画画,要工部给他制的特大号纸张已经画满了,他上前一看,嗯,看不懂,乱七八糟的线条,硬是没勾勒出一个可以看出来的形状!多么惨不忍睹!想来对这么大的孩子,还是停留在鬼画符阶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