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看着那只雀鸟,带着点儿怜悯地叹口气:“它看上去就要死了,姑娘。”
雀鸟的翅膀都有些发僵,皎皎拢了拢手,试图让它更暖和一些。
她忽然想起先前的梦境中,也出现过这样一只山雀。
山雀在雪中挣扎,沈绿衣抬起手,固定住小裴忧的脖颈,让他看着山雀一点点失去生气。
皎皎皱皱眉,将掌心的雀鸟拢得紧了些。
*
这天晚上,皎皎悄悄翻出姜府,独自去了北安寺。
从府门外走过时,她看到了杜九娘。
夜色已深,杜九娘提着一盏琉璃灯,颊边涂了最潋滟的胭脂。
明灯下,她面上的细纹再也遮掩不住,配上这样浓丽的妆容,无端有些古怪。
皎皎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转身朝外走。
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女为悦己者容。
这些时日,杜九娘每日都画上最精致的妆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姜相。
如果是的话,她对姜相大概还是有情的。
穿过两道巷子,皎皎坐上马车,紧赶慢赶去了北安寺。
裴忧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眉眼半明半暗,黑而长的睫垂下来,落下道月牙似的影。
他看上去像是在出神,一缕乌发垂落在颈窝,裴忧将它拎到一边,漆黑的瞳望过来。
少年看上去瑰丽又病态,残忍又慈悲。
皎皎很有生气地朝他挥了挥手:“裴公子。”
走得近了,她才看到裴忧的手边散着些早春的花,那些花才刚绽放,就被从枝头攀折下来,看上去有些蔫巴巴的。
裴忧的十指间缠着根不长的红绳,将红绳拨了拨,绕成一截手绳。
“姜姑娘在信中说,有件有趣的事。”他眉眼含笑,看上去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皎皎笑吟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骗他。
她从袖中取出一本经书,递到裴忧面前。
裴忧看着那本经书:“地藏经?”
皎皎挨着他坐下:“看起来裴公子对经书都很熟。”
“她经常抄这本书,”裴忧将经书丢去一边,“渡亡。”
皎皎的下巴枕在手臂间:“她是?”
上一次,裴忧也提到了“她”。
“我的母亲。”
关于沈绿衣,裴忧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皎皎也没再追问,她有种直觉,如果这些事当真和沈绿衣有关,系统的奖励中还会出现第二次梦境。
不过,现在好感度停滞不前,这倒成了个十足的难题。
少女的指尖在地上画了画:“裴忧,如果你的仇家灭门了,你会去看吗?”
裴忧将那些散在一边的花逐个捡起来:“我亲自动手吗?”
皎皎眨眨眼:“不是。”
“那过去做什么?”裴忧十分自然地说,“亲手划开人的喉骨的确算是件趣事,可是看着别人杀戮,并没有多有趣。”
皎皎:...
裴忧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奇怪又危险。
那么,那天少年一身红衣出现在姜府外,大概不是为了送葬。
皎皎歪头看着裴忧,少年的指尖捏着尖利的石块,刚才的那些花已经成了泥状,花汁四溅。
她眨眨眼,忍不住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编花环。”
红绳上浸满五颜六色的花汁,带着点儿怪异的昳丽。
裴忧忽然探过手,将那根红绳系在皎皎的腕骨上。
他歪头看着少女手腕上的红绳:“果然是这样。”
皎皎抬起手,摸了摸那根红绳,这大概就是裴忧口中的花环了。
裴忧又把一根短一些的红绳在花汁里染了一遍,从怀中取出没有眼睛的人偶,也系在了它的胳膊上。
“你有,她也该有。”
一阵阴风吹进来,皎皎看了看眉眼重新染上病态的少年,一时不知道他口中的“你”和“她”哪个指的是人偶,哪个指的是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妙。
裴忧只是含着笑,兀自又把那只人偶收起来,漆黑的瞳仁转了转,忽然捏住了她的耳尖。
皎皎没坐稳,晃了一晃,手肘戳到了裴忧的蝴蝶骨。
她十分清晰地觉察到裴忧颤了一下。
两个开关奇异地撞在一处。
一切似乎变得静止,过了片刻,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