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清看着胆大,但到了这时候脸皮薄得很,不肯开口。
温池雨想着自己是要做买卖的人,少不得与人吆喝生意,努力掩住心中羞涩,拼尽力气喊了一声:“送对联。”
实则声音比蚊子还小,路过的人自然没有听见。
白玉和胭脂都是胆大的,看主子都不好意思,代她们叫出来:
“送对联咧,不要钱直接拿!”
“免费的对联快来取啊,晚了就没有啦!”
路上的人听到,半信半疑地看过来,但是迟迟没人上前。
半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过来问:“真的不要钱吗?”
“您放心,不要钱,都是这两位姑娘早上刚写好的,要给城东的百姓送新春祝福。”胭脂的嘴活泛得很,“您看看您要哪副,随便您挑!”。
“真是菩萨心肠啊,老婆子不识字,能不能请姑娘帮我一副?”
温池雨看老太太岣嵝着身子,忽然怀念起温老夫人,心头一热,上前帮老太太一副一副地念对联上的字。
“那我能挑这个福气临门的吗?”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温池雨弯腰从地上拿起老太太想要的那副对联,送到老太太手上,“祝您老福气临门和乐安康。”
“菩萨,真是菩萨啊……”老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边走边念叨着遇到菩萨了。
边上犹豫不前的人看老太太真没花钱便领到了对联,纷纷涌上来。
“姑娘,我要一副家和万事兴的。”
“我要财源广进的那一副。”
“我要……”
来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对联就没了,可是还有不少人围着不肯走。
温池雨见不得众人失落的表情,想起王元清出来时让胭脂把剩下的红纸搬到马车上了,说不能浪费,要带回去给她爹写对联。
赶忙让胭脂帮忙再取出来,顺便把车里的笔墨拿出来。
她们带着笔墨,原是因为新写的对联未干透,怕路上蹭花了,好方便修补,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众人看出温池雨的意思,全都涌到她身边,生怕慢了又抢不到。
温池雨被推搡得站不住脚,白玉她们忙推开众人,让他们一个个排着队上前,不然挤着写出来的对联也是不好看的。
这下一个个都退开,离温池雨两步远,只是互相挤着不肯排到后面去。
只带了一支笔,王元清看她写得辛苦,跑到旁边的成衣铺子里,问里面的管事的借毛笔,管事的离得近,知道她们在行善事,没有犹豫,将笔递给王元清。
两人埋头写了许久,人也不见少。
“咦,温小姐你怎么来城东啦?”是之前请去温府帮温池雨看脚伤的陈大夫,她恰巧路过,看人群中写字的人有些面善,挤进去一看,竟然真是熟人,“脚伤还得养几天,怎么没在温府多躺两天。”
冬日里山上藏着不少难得的草药,陈大夫这几天都在城外的山里,刚回来,还不知道温池雨离开温府的事情。
不等温池雨回答,围着的人就喧嚷起来。
“原来是温小姐啊,真是人美心善,温国公没了你这个女儿是他的损失。”
“就是,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年关前把人赶出来,你说这是人做的事儿嘛!”
“没听见大夫说的嘛,之前还伤了脚,是带伤赶出来的,真没良心啊。”
群情激愤,一时间把温国公府贬得一文不值。
陈大夫看情况不对,脚底抹油跑了。
事实是温池雨自请离去,她不愿众人误会。
“是我自愿离府,温国公府百般挽留,还请大家不要错怪温国公府。”
众人看温池雨神色郑重,怕说多惹她伤心,歇了议论,心里却是一字不信,觉得她是隐忍大度。
见大家不再议论温国公府,温池雨放下心,手下不停,直至两人写到日落西山,手腕僵直,人才渐渐散了。
不远处的茶楼上,周砚景往下看去,夕阳下,温池雨耳边的小红痣耀眼夺目,缓缓闭上双眼。
“去王府接钱公公,今夜宿在墨客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