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莺终于告事假回家,妻妻二人在府中见面,皆红了眼睛。
料理掉母亲后事,宋莺莺对官场突然疲倦,但一家老小,都要张口吃饭,重担压在她的身上,她去拜佛,有了遁入空门的心思,最后还是选择咬牙扛起重担。
宋莺莺跪在佛前,抬头时见佛祖拈花而笑,她心思清明。
时间恍然而逝,宋莺莺从任上终于掉回京城,父亲却已年迈,也去了。
转身回望,家中只剩下妻妻二人,孩童却渐渐长大。
白菓脸上长了皱纹,宋莺莺眉间的皱痕也深,她们逐渐老去,宋莺莺和孩子的争执也愈深。
她官位越高,回家的次数越少。
错过的时间已经无法挽救,直到白菓身体虚弱生病,矛盾爆发。
孩子无法理解宋莺莺为官为民的心,只知道她的严厉要求,却很少见她陪伴家人。
宋莺莺看着半大的小伙子怒发冲冠,转瞬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否是这样的人。
就好像这些事情都是凭空发生,她没有做过。
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白菓躺在床上冲她挥手,她眼光清澈如旧,握住宋莺莺的手说:“我知你心。”
只一句,就已让宋莺莺涕泪满襟,心里的悔恨快要溢出。
白菓下一句却是劝她,如果她死,就再娶,找个续弦。
她这话一出,妻妻俩皆怅然,却不约而同望着对方,觉得这不是对方的性格。
佛祖拈花一笑的画面突然在宋莺莺心中闪过。
她看着白菓,突然觉得这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你真要我再娶吗?”
宋莺莺握紧白菓的手,目光紧紧盯住她。
白菓话脱口而出,也是一阵迷茫,这不是她的性格。
她的性格应该是对方要背叛了她,她死对方也死,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两人目光对视,看着对方那张脸,皆恍然,就如大梦初醒,白菓迟疑道:“你......”
宋莺莺也说道:“你......”
她看着对方那张脸,如梦似幻。
明明是濯濯月华,却像是硬生生被蒙昧了一层,压下了那层艳色,连樱桃唇都失了血色。
宋莺莺捏住对方下巴,抬起她的下颌,大拇指摩擦着对方的唇。
白菓保持着沉默,两人明明是妻妻关系,她却觉得此刻眼前人是如此的陌生,就像是她们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窗外日光灿烂,暖融融的阳光从窗户照进。
宋莺莺收手,她哑声道:“你好好休息。”
白菓收手,被角被捏紧。
白菓默默看着宋莺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我......总觉得我们不该是这样。”
宋莺莺本来要走,闻言又坐下,她抚摸着白菓的脸。
那张脸眼尾多了几道皱纹,却不减整张脸风姿,依旧美丽动人,只是增添了岁月的痕迹。
“这几天我会多陪你,别多想。”
白菓眼神迷茫,却乖乖点头。
她睡了一觉,梦里光怪陆离,感觉自己变成小小一只,周边都是庞然大物,她从下仰望着高大的人类,却发觉那是她的妻主宋莺莺。
只是妻主身上多了丝飘渺的气息,不可捉摸,如方外之人。
一梦醒来,白菓多怅然。
是她太离不开妻主,所以在梦中梦到妻主离她那么远。
宋莺莺扶着她出去走走。
两人走到院落一角,只见梨花开得绚烂,海棠花也不逞多让,一枝梨花压在桃红的海棠上。
白色素雅,红色艳丽。
宋莺莺抬起白菓的下巴,她凑在白菓耳边轻叹,“看,多像我们?”
白菓羞红了脸,一如少年时的娇羞,是宋莺莺那日打马游街记忆最深的颜色。
白菓轻嗔一声,宋莺莺朗笑,平日板起的眉头松开,两人四目相视,皆是浓浓情意。
少年相伴不假,中年相守不假。
宋莺莺揽住白菓的肩膀,白菓依靠住她的肩膀。
妻主的肩膀不宽,却足够令她安心。
“别想了,你会好的。”宋莺莺说道。
白菓点头,看到妻主洁白的下颌微动,“下次再说出我不爱听的话,我就罚你。”
“罚我什么?”
“罚你不能离开我。”
白菓微笑,“情话跟谁学得?”
她这妻主她最了解,嘴上牢靠,最是不爱说情话的。
宋莺莺摸摸鼻子,“原以为你爱听的。”
白菓闭上眼,闻到妻主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清新的草木香合着微苦涩的药味。
药?白菓神经绷紧,突然院墙跳上一只猫来,黄白相间,猫啸一声,白菓眼中闪过一道绿芒,记起一切,她突然推开宋莺莺。
宋莺莺往后踉跄几步,看白菓横眉冷竖,面色冰冷,“宋莺莺!”她从牙缝挤出声音。
一巴掌扇了过来,宋莺莺被打得措不及防,脸向一边偏去,指印鲜红。
宋莺莺衣袖甩动,目光深沉,在白菓下一巴掌扇过来之时捏住了她的手。
白菓咬牙,“你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