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被攥过的地方还有余温,宋灼垂下眼睫,淡声道谢,“谢谢学姐。”
“没事。”秦昭宁拎起裙摆看了看,又不在意地放了下去。
鞋反正已经脏了,她也不用顾忌着,迈开步子往右边那条道走。
走出几步,秦昭宁猛的停下来,她调整好表情,转头疑惑地指了指:“是走这边吧?”
宋灼神情没变,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也没有拆穿她。
他“嗯”了声,扫了眼秦昭宁的鞋,绕过她,“跟着我走。”
他走在前面,潮湿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脚印,秦昭宁反应过来,跟上他的步子。
一路上偶有红了的叶子飘落下来,沾了水蔫巴巴的,宋灼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她跟上没有,差得远了就停下等等,神情没见不耐。少年人身高腿长,风拂红叶落,像幅秋日水彩画。
秦昭宁低头看着路,偶尔一抬头,就能对上他的眼睛。淡漠冷然的眼神,在某一瞬间,让人看得心尖一动。
出了东门,秦昭宁看见自己的车,转过身跟宋灼道谢。
“没事。”宋灼说。
见他回复得这么礼貌疏离,秦昭宁也只是笑,挥挥手:“那下次再见,小学弟。”
“嗯。”
*
上了车,秦昭宁余光扫到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拿起开机看了眼。
刚一亮屏,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和微信消息弹出来,手机屏幕卡得难动弹。
秦昭宁见状,又把它扔了回去,拿出身上那个备用机,搜了搜关键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缺席,前些天还能看到的秦霍两家订婚的消息,现在一条带关键词的帖子都搜不到了。
秦昭宁一丝负罪感都没有,开车回了公寓。她格外悠闲地洗了个澡,点了外卖,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在宽敞舒适的大平层公寓里等着秦秋北打电话过来责问她。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直到晚上,秦家那边都没有一点消息。
秦昭宁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周六,秦昭宁晚上有约。
夜晚的霓虹灯光给城市添了几分缭乱,声色犬马这个词在位于市中心的维多利亚酒吧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进去,震耳的音乐声从四面八方的音箱中传出来,舞池中的人影在暧昧的光线中随着节奏晃动。
卡座的光线有些暗,大概是时间还早,还有许多空位。秦昭宁边漫不经心地在微信回着消息,边绕过卡座,朝着订好的台走去。
发起这次聚会的人还没来,秦昭宁去吧台要了杯饮料,回来时,路过一个卡座,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捧着杯子斜倚在卡座后面听个墙角。
她认出其中几个人,圈子里的公子哥,见过几次,不算熟。
中间的桌子上摆了几打威士忌和蓝带,空了几个瓶,他们这些人喝了酒管不住嘴,说的话不太过脑子。
有人问:“霍少,听说你昨天订婚都迟到了,你那个小未婚妻没闹脾气啊?”
“哪能啊,秦昭宁哪敢对霍少发脾气,霍少就算不去,她不也是巴巴等着。”
红头发这人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笑着附和。
见霍修予没接话,他又单独问:“是吧霍少?”
秦昭宁这时候才发现她那个未婚夫也在,她慢悠悠地喝了口饮料,跟着其他人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对上霍修予不太好看的脸色。
他靠坐在卡座里,头发向后倒,露出额头,黑色的衬衣解了两粒扣子,指间夹着根烟。听到有人问他,霍修予掸了掸烟灰,冷淡地扫了那个公子哥一眼,语气不耐,“她没去。”
“我就说——”红头发一拍大腿,奉承话才开口,他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于是突兀地话头一转,声势渐弱:“我就说秦昭宁这个女的不知好歹。”
他的话开了个头,其他公子哥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接上。
“她不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吸引霍少你的注意吧,不得不说,现在小女生手段高着啊。”
“那是,她多喜欢霍少啊,知道能跟你订婚,心里估计都乐坏了吧?”
“这行为真掉价,真当霍少能看上她?”
霍修予皱了皱眉,却没打断。直到几个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嘴里开始蹦出粗鄙脏话。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女声:“几位,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太好。”
说得正嗨,乍一下被人出声打断,几个人心脏猛的跳停了一瞬。看清来人后,众人短暂尴尬了一下,看了眼霍修予的态度,又嘻嘻哈哈调笑起来。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霍少的小未婚妻吗?追人追到这儿来了?”
说话的人是陈家的四公子,年纪小,说话也最直。
霍修予拧了拧眉,提醒地喊了他一声,“陈四。”
秦昭宁指甲在玻璃杯上轻轻敲了敲,忽然弯着眉眼笑了:“怎么,维多利亚你家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