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万物复苏,正是游湖踏春的好时候。而论最好的去处,那便是镜心湖。
镜心湖湖水清澈无波,仿若一块平整剔透的琉璃镜。湖面上散布着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游船,湖水里鱼虾龟蟹漫游无所依。
镜心湖。
正红描金的三层大楼船里,于慕林和陆泽言并排席地而坐,两人身前各有一张小几,上面摆着酒菜。
在两人身前,歌姬舞姬奏乐起舞,丝竹泠泠,衣袂飘飘。
于慕林倒了一杯酒,又一口饮尽,这才笑道:“仙师,你觉得这歌舞如何?”
“比起家中差矣,但也尚可。”歌不够好听,舞也不够美妙,只能勉强入耳、入眼。陆泽言挑剔地想到。
于慕林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仙师果然不同。”
他挥手让歌女、舞女下去,又道:“不像镜月府的那群狗屁,天天歌听着舞赏着,眼睛粘在美人的身上,摘都摘不下来,还装模作样地说着什么一心修道,不好歌舞享乐。”
“哼,装什么呢?谁不知道他们最好歌舞享乐了。”
“可恨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皇上对他们言听计从,什么糊涂的政策都颁得下来。皇子们为了讨好皇上、争夺皇位,竟对镜月府争先巴结,做了许多危害百姓的事。”
“长此以往,恐怕国将不国。”
于慕林叹了一声,拎起白玉酒壶,将陆泽言桌上的酒杯斟满,“其实我并不觉得侯府有妖作乱,此次请仙师过来,不是要除府上不存在的妖兽,而是要除去祸乱国家的邪修。”
“不知仙师可否助我?”
陆泽言:???
他不是一个纨绔吗?怎么突然变得忧国忧民了?
是世界变得太快,还是他的接受能力太弱了?
看到陆泽言眼中的惊愕,于慕林失笑,“仙师不必吃惊,谁说纨绔就不能心系国事?”
他是好享乐,但他也爱这个国家。
陆泽言笑道:“侯爷果然非常人。只是其中一二我还得亲自看看,若真有邪修,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从除妖兽变成除邪修,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奇妙。
于慕林不怕他查,就怕他不查。
镜月府那群人悄悄用童男童女炼丹,还以食血为乐,怎么可能不是邪修?
他笑着又斟了一杯酒,“那我就先谢过仙师了。”
楼船一楼。
这里风景极好,既可赏蓝天碧水,也可看各色游船,碧波跃金。
几个歌姬舞姬聚在一起,边欣赏着湖光水色,边低声闲聊。
她们皆是美人,领舞的那个尤为好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邻近的一条游船上。
一个锦衣男子正在透气,两眼随意一撇,就看到了大美人。
他的双眼顿时发亮,“快,和那条游船接上,本宫要上去。”
“是。”
楼船忽然一阵喧闹。
于慕林皱眉,“外面出什么事了?”
婢女快步走了进来,“侯爷,不好了,三皇子带人强行上了船,想强抢清霜姑娘。”
于慕林豁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楼船一层。
三皇子原本清秀的脸上满是油腻轻浮。
他一手揽住清霜的腰,另一只手直往清霜白皙秀美的脸上摸。
清霜又惊又怒,泪盈满眶,“殿下,请您自重。”
“自重?”三皇子哈哈大笑,“美人说话真是有趣,快随本宫回去,让本宫好好疼疼你。”他那黏腻的目光有如实质,直顺着清霜细长洁白的脖颈往里钻。
清霜只觉得作呕。正当她几乎要心生绝望之时,她看到了大步走出的冠军侯。
身体里忽然涌现出了一股力量,她一下子挣脱出来,惊慌失措地跑到于慕林的身前,胆怯地道:“侯爷。”
于慕林将她扯到身后,低声道:“别怕。”
他抬眼看向三皇子,忽的笑着行礼,“三殿下。”
三皇子一见是他,心中就生起了三分忌惮。“哟,本宫说是谁呢,原来是冠军侯啊。怎么,你这是要跟本殿下做对?”
“臣不敢。”于慕林说是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了让三皇子后背发凉的笑,“臣只是想,殿下近来定然勤于练字,写字的速度大有长进,这才这么快就将书抄完了。明日臣定要递牌子进宫,向陛下、娘娘好好夸殿下一番。”
三皇子听了,直想咬牙。
他不久前闯了次祸,惹得父皇大怒,罚他在府里抄书,不抄完不许出府。
但他若是静得下心乖乖抄书,当初也不会因闯祸而被罚了。
如今于慕林居然拿这件事威胁他,真是让他恨的牙痒痒。
他咬牙切齿道:“你是稚儿吗?居然还要向大人告状。”
于慕林挑眉笑道:“我虽非稚儿,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不过一个舞姬,你真要如此?”
“殿下龙章凤姿,又何必轻贱自己去亲近一个舞姬呢?”
“好,你很好!”三皇子怒极反笑,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于慕林暗暗松了一口气。
清霜扑通一声跪下,“多谢侯爷。”
于慕林看她衣衫凌乱,瑟瑟发抖,叹气道:“起来吧,你也是遭到了无妄之灾。”
皇室里从皇子到皇帝,一脉相承的好色残暴。这次遇到三皇子他还能搭救几分,若是遇到了皇帝,那他也无可奈何。
陆泽言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虽是修仙之人,但对凡俗之事也有一定的了解,自然明白皇权对凡人来说象征着什么。如今于慕林为一个舞姬得罪大昭的三皇子,不由得让他心生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