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和萧子玦相貌有五六分相似,是妥妥的美人胚子。她牵起闻姒的手,露出一个慈爱的笑脸。她听闻闻姒的身世,对闻姒更生出几分心疼。
“快起快起,这就是侄媳妇罢,芙蓉不及美人妆,生的真是水灵,京都城的第一美人可不是浪得虚名。侄媳呀,今后照顾我家玦儿,让你费心了。”她低头去看萧子玦,温柔的眉眼含了些热泪,“玦儿,你、你瘦了……”
不管怎么说,萧家除了这位活阎王,其他人待她都是个顶个的好。
闻姒诚恳地点点头,看在这些人的面子上,她也不会亏待萧子玦的。
可萧子玦嘴唇动了动,语气十分不屑:“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萧贵妃摇摇头:“你怎么还是这个性子,来,进屋说罢。”
这时,一个小宫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气都没捋顺就道:“娘娘!娘娘!禧妃娘娘来了!眼下已经到钟粹宫大门口了——”
萧贵妃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禧妃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嘴上不干净,保不齐见到萧子玦又要说出什么“轮椅”“断腿”之类的诨话。
萧贵妃不想横生事端:“好侄媳,你和玦儿先去屋里候着。翠儿,快带小侯爷进去。”
二人进了屋,萧贵妃叹了口气:“好好的日子,她来做甚?”
“哈哈哈……我怎么就不能来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禧妃一步一摇拐进了庭院里,“莫不是姐姐不欢迎我?”
禧妃比萧贵妃低了一个头衔,却未对萧贵妃行礼,反倒扬着下巴瞧人。
禧妃如此有恃无恐,一来是萧贵妃位份虽高,却不得皇帝待见,二来便是因为她最近得了圣宠。
禧妃的父亲是左将军,前些时日在边境缴获了一批胡人的军粮,立了些功劳,皇帝升了左将军的官,自然对他的女儿多了些宠爱。
“姐姐,过几日皇额娘大寿,听说你要送她老人家一幅刺绣?”
何来的听说?后宫妃嫔们为了在太后寿礼上拔得头筹,纷纷往各宫娘娘的院子里派耳目,就怕自己被别人比下去。
萧贵妃一转身,方才还温柔的表情,变得高冷淡然:“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
被人戳破,禧妃也不恼,扯着嘴角笑了笑:“妹妹对刺绣也颇有兴趣,不如让妹妹先瞧瞧罢!杏儿!桃儿!”
禧妃高喝一声,她身旁的两个小宫娥就走到萧贵妃的绣架旁,狠狠把萧贵妃的绣品扯了下来。
撕拉——
完成大半的凤舞九天刺绣图,被扯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禧妃,你!你怎么敢?”萧贵妃和身旁的宫娥显然没想到禧妃会如此大胆,一时间都愣住了。
禧妃却似笑非笑地假意惋惜:“呀,怎么坏了?杏儿,桃儿,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姐姐莫气,妹妹回宫自会处置她二人。我们走——”
萧贵妃捧着绣品,胸口气的起伏。
太后的寿辰不到十日,她要如何交出这绣品呀!如今再去四处网罗奇珍异宝,已经来不及了。能找到的寿礼,未免又不够特别,有失心意……
正想着,就听萧子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姑!你在宫里这些年,就成日遭受这些吗?”
萧贵妃叹了口气,一入天家深似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回府里,为你张罗些物件儿罢。”萧子玦道。
萧贵妃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可是……府里的奇珍异宝也都是陛下曾经赏赐过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时闻姒捡起地上裂开的凤舞九天图,道:“娘娘,这绣品,也许还有救。”
萧贵妃眼神亮了亮,就连萧子玦也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她。
闻姒用手比量了几下裂缝的长度,又用两根指头捻了捻绣品的厚度,末了还凑在鼻尖嗅了嗅。
“娘娘用的布料是西域盛产的皮山丝绸,料子颜色鲜亮,却软而滑,极易被撕裂。也正因如此,皮山丝绸多用蜀绣的技巧,蜀绣针脚精湛,针法灵活多变。姒儿可以用蜀绣的针法将此处缝合,再做一个新的图案样式,把裂痕盖过去。”
“会不会被瞧出来?”萧贵妃担忧道。
闻姒摇摇头,别人她不清楚,但她的手艺,她心中有数。
丽凤祥,京城最大的绸缎庄。那儿的老板本是西域秀娘,后来去了蜀地,再后来辗转到了京城开了丽凤祥,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的绣娘了。闻姒与她向来交好,得了一手好真传,甚至青出于蓝。
闻姒把坏掉的绣品卷了起来:“放心罢,娘娘,姒儿还需要些上好针线,劳烦娘娘赠予我些。十日之内,姒儿必将绣好的绣品给您呈回来。”
闻姒的声音清淡温柔,却显露出自信,让人不自觉就会安下心来,相信她的话。
萧子玦也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后来竟然认真听了进去。
他不了解什么蜀绣、湘绣的,但看在她帮他姑姑忙的份上,对闻姒的偏见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