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奶奶开始拉着小夫妻俩聊设计。
虽然她压根就不懂设计,
但没关系,她只要从实用性、外观和实惠的搭配等各个方面着手,再加上几句浮夸的吹捧,燕小花和马超兴就飘飘欲仙了。
方氏:“……”
显然,老太太这是在为了晨晨的床打铺垫。
方氏觉得压根就没啥必要,这种小事,说一声不就行了?但她还是默默地闭上嘴,静看婆婆表演。
燕晨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扯身上棉衣的扣子。
大姐的状况,跟他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故事中,他们一家人都是炮灰,实际着墨其实也不多。
像是大姐怀孕的事,更是压根没提。
故事中燕小花的出场,是在燕晨落水身亡许久许久之后。
那时候,燕淑已经取消订婚,并即将被逼嫁给最后那个瘸子。
燕小花想拉妹妹一把,过程未知,只提了结果:马超兴不知遇到什么事,伤了吃饭的手,从此一蹶不振。
燕小花焦头烂额,无心再帮燕淑。
等燕淑那边尘埃落定,她这边才出了结局:
燕小花独自撑起了马家,虽说和丈夫的感情不如前,但曾经爱挑刺的婆婆,反倒渐渐和她拉近了关系,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安慰。
“……”
想到故事中的结局,燕晨忍不住歪过头,想观察一下大姐和马超兴的相处模式。
虽说读书成绩一般,燕小花在别的地方却也不差——她颇有艺术细胞,自打嫁到马家,便开始琢磨给丈夫的搞搞设计。
城里人都喜欢新鲜玩意儿,即便是木质摆件,只要雕琢得精细、有意思,照样有的是人乐意买单。
一开始受了些挫折后,因为她那些设计,马家的收入可以说是直接翻了个两倍不止。
这也是马家两个男人看重燕小花、苗珠凤在家不敢太过针对她的最主要原因。
燕晨或许不太懂这些。
但小孩子的感官,往往也是最敏锐的——
燕小花夫妻俩不算黏黏糊糊,相处却极为亲近、自然,视线交汇时,自有一种朴实而温馨的甜蜜。
燕晨顿时皱紧眉头。
见他一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燕淑奇怪又好笑:“怎么了,晨晨?”
燕晨苦巴巴摇了摇脑袋。
大姐的婆婆他见过,整个就是一条酸黄瓜。
这种人的亲近,和对大姐处处照顾的马超兴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安慰?
燕淑薅了把弟弟的发顶,正欲再问,苗珠凤等人回来了。
“哎哟,这不是亲家母吗?”
还没进屋,看见屋里坐着的人,苗珠凤那充满惊喜,还带着点习惯性阴阳怪气的声调就传了进来。
燕奶奶眉头一皱,觉出怪异。
放在以前,这声招呼应当是三分惊喜,七分阴阳怪气才对,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在燕奶奶狐疑的视线中,苗珠凤走进屋,身后跟着两个笑容僵硬的年轻女人,分别是她的二儿媳和女儿。
三人嘴边还带着点粉末。
“刚才看别人揣糍粑去了……”苗珠凤笑得热情洋溢,将手里盖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筐放上桌面。
掀开略厚的白布,一股热气升腾出来,竹筐里装着一大块新鲜出炉的糍粑,软白软白的,旁边是炒制过的花生粉。
“看,还热乎着,我可是等了好久才抢到的,你们今天来得巧,刚好尝尝。”
“要我说啊,这糍粑还是刚揣出来的好吃。”
苗珠凤将糍粑扯成小块,放在花生粉里滚两圈,先给燕晨递了一个:“来,晨晨。”
燕晨犹豫着接过,刚说了声谢,苗珠凤便用沾满花生粉的手捏了捏他的脸:“才半年不见吧?瞧晨晨这小脸长得,可真俊。”
“……”
刚升起的那么一丝丝改观瞬间烟消云散,燕晨滑溜下凳子,干脆站着吃,不想再看苗珠凤一眼。
其他人只当他害羞,没说什么。
苗珠凤笑容僵了僵,又恢复自然:“晨晨现在看着,怎么好像有点儿内向呢?”
“男娃不爱跟人交流可要不得,亲家你们注意着点,别到时候晨晨跟我们超兴似的,长成闷葫芦一个。”
一听这话,马超兴刚才还乐呵呵的笑暗淡了许多。
见此情景,燕奶奶暗骂一声蠢货。
她不咸不淡地:“超兴挺好的,踏实,他现在打的家具可受欢迎呢,我们村的人都抢着要。”
“哎哟,那还不是多亏了我们家小花……”
仿佛触到了什么开关,苗珠凤下意识谦虚炫耀,等反应回来自己跟前的正是“我们家小花”的娘家人。
她尴尬改口:“……我是说,咱家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