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箭呼啸着冲向天空,谢疏收回目光:“皇上的尸身我来保管。”
周荣点点头,收起弯弓,对着下面的人一摆手:“走!”
谢疏目送他们下山,口中道:“二郎,将皇上拖进密道。”
孟二郎心情大起大落,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擦汗,走过去将皇帝胸前的匕首拔出,擦干净血交还给谢疏,之后将皇帝背起来,正要往密道走,一转身看到嵇重站在不远处,吓得手一松,皇帝“砰”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谢疏扭头,顺着他视线望去,与嵇重四目相对。
孟二郎心里直打鼓,小声道:“公子,平王世子这是发现咱们利用他了吧?”
谢疏挑眉:“你给他手下那些人下药捆绑,还指望能瞒过他?”
孟二郎:“……”
嵇重抬脚朝这边走过来。
孟二郎急道:“他定是来跟咱们算账的!”
谢疏道:“那正好,帐算算清,该翻脸翻脸,省得以后再阴魂不散。”
现在的嵇重与前世相比,实在太难对付,无论对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有种拳头砸进棉花的无力感,若能借着这次的事成功激怒他,逼着他撕下伪装,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谢疏在决定利用他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因此毫不意外。
嵇重很快走过来,在谢疏面前站定,谢疏抬眼看着他:“世子都看到了?”
嵇重点头。
谢疏问:“世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嵇重道:“我送你下山。”
谢疏愣住,打量嵇重过于平静的神色,眉心微拢:“世子不生气吗?你好心派人护我,我却恩将仇报,不光利用你,还将你拉入这场风波,后面还可能会给平王府带来麻烦。”
“不会有什么麻烦,平王府也不怕麻烦。”嵇重抬手,拿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渍,低声道,“昨天夜里我就说过,我的人,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自己也是,你想怎么利用都可以。”
谢疏皱眉后退半步,不当心脚下磕到石块,险些摔倒。
嵇重忙伸手将他托住。
谢疏对上他有如深潭的目光,下意识伸手推他,没想到嵇重正打算将他松开,这一推一松,他便再次后仰。
嵇重急忙又将他捞住,这回力道重了些,几乎将他揽进怀里。
极具侵略性的陌生气息瞬间将谢疏包裹住,这股陌生中隐约透着熟悉,然而熟悉的感觉转瞬即逝,谢疏没来得及分辨,就被头顶温热的呼吸扰乱了心神,他怒从心起,抽出匕首抵在嵇重颈间。
“都这样了,世子还不生气吗?”他抬眼瞪着嵇重,“你对我如此忍让,究竟想得到什么,不妨直说。堂堂平王世子整天绕着我打哑谜,请恕我没那个闲情逸致!”
嵇重垂眼看着他,依旧没有动怒:“我只是想护你周全。”
谢疏本想激怒他,没想到却将自己气着了,他眼眶赤红,用力将匕首扔在地上,转身便走。
嵇重捡起匕首追过去塞给他。
谢疏再次扔掉:“物归原主!”
嵇重锲而不舍,第二次捡起来送到他手中:“刚才你说这是聘礼,聘礼不能随便扔。”
谢疏气笑了:“信口胡诌的你也听?我说我是你爹你便认了?那你叫我一声爹来听听?”
嵇重:“……”
这回谢疏决定将匕首扔远一些,说完朝着山下便要掷去,让嵇重急急拦住。
嵇重握住他手腕,见他挣扎,干脆将他抱住,低声道:“我想得到的只有你,我想娶你,除了与你成亲,我没别的目的。”
谢疏冷笑。
嵇重语速飞快,恨不得一口气把话说完:“三年前在宫里对你一见倾心,回去后便接连做了三个月的梦,梦里全是你。”
谢疏愣住,不知是不是挣扎得狠了,胸腔里跳得厉害,他恼羞成怒:“我跟你说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至于做三个月的梦?”
嵇重定定地看着他,脸上隐隐浮起一层薄红。
谢疏猛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又窘又怒,他推了推嵇重,没能推开,干脆低头对着他胳膊用力咬下去,嵇重仿佛不知道疼,依然没松手,谢疏慌了神,用脚踢他:“你松开,松开!”
“彦知,你别气,你不喜欢我,我不勉强你。”嵇重道,“这匕首留在你身边,别人就不敢轻易动你,你答应我不扔匕首,我便松开。”
谢疏气得脸上飞起一层薄红,怒道:“我答应你!”
嵇重小心翼翼将他松开,见他果真将匕首塞回袖中,松了口气。
谢疏转身便走,见嵇重也跟上,扭头问:“你跟过来做什么?”
嵇重:“你不是说,平王府与太子联手了?我跟在你身边,正好给你作证。”
谢疏哑然,用力拂开旁边的树枝,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