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走过去:“殿下没事吧?”
太子见到他,提了半天的心安定下来:“我没事,彦知,多亏你来了!”
谢疏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下山吧。”
太子问:“我父皇呢?”
谢疏身形顿住,就听周荣沉声道:“皇上中了那和尚的剑后,没能撑住,驾崩了。”
谢疏缓缓抬眼,朝周荣瞥过去。
太子听闻噩耗,苍白着脸摇摇欲坠:“那父皇此刻在哪里?”
谢疏道:“皇上已经被安稳送下山了,殿下,我们先回去吧,后面还有诸多事等着处理。”
太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连连点头:“彦知说的是,我们快走吧。”
说完抬眼,这才发现站在谢疏身后的嵇重,他面露愕然:“云朔?你怎么也在这里?”
“见过殿下。”嵇重这才开口,然而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热浪袭来,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太子便没再追问,由一众官兵护送着下了山。
这一日,灵广寺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山火烧了整整一夜,在凌晨时被落雪覆盖,随着雪越下越大,火势终于彻底熄灭。
接下来便是朝堂上下的一轮清洗,贵妃三尺白绫了结性命,大太监潘贵被当场诛杀,魏丞相、高有新等昌王同党锒铛入狱,禁军、京卫统统梳理了一遍。
与此同时,皇宫内外都挂起白幡,满城素缟。
“殿下,登基大典也该筹备了。”新任丞相陶丰提议道,“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难免人心惶惶,殿下早日登基,也好安天下万民的心。”
太子神情悲恸:“父皇尚未安葬,还是等孤服完国丧吧。”
这时,韩清在殿外求见,陶丰猜测是为了禀报军营里的事,便先退了出去,见新任掌印太监侯安站在外面,便笑着拱了拱手:“侯公公。”
侯安曾是太子府总管,到洛阳后由于太子失势,侯安也被贬到御马房去做杂役,如今太子当政,侯安又被提拔上来,一步登天,可见此人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
侯安连忙弯腰,笑着道:“陶丞相。”
两人客气地打过招呼,侯安目送陶丰离开。
御书房内,太子正跟韩清低声说话:“舅舅可看清了?那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下山后没多久便见到了皇帝的尸身,当时孟二郎守在旁边,太子听说他是谢疏的人便没有多想,可回来后准备殡殓时,侯安却匆匆跑过来,说皇帝胸口有两道伤,太子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他越想越不安,犹豫许久,最后将韩清叫了过来。
韩清精通各路兵器,也见过各式各样的伤口,太子信任他的判断,便叫侯安领着他去了趟停放棺柩的宫殿。
他对韩清道:“周荣说父皇伤势过重,这才没撑得住,可我清楚记得父皇只中了一剑,且并未伤到要害,不知是周荣没有发现,还是他故意骗我。只是这次我能化险为夷,多亏周荣,此事先别让他知道,免得寒了他的心。”
韩清便悄悄去查验了一番,回来后神色凝重,面对太子紧张的目光,他长长叹息一声:“若我猜得没错,皇上心口那道伤,是由匕首留下的,而那把匕首上面的血槽构造极为特殊,世间独一无二。”
太子急忙问:“舅舅认得那把匕首?”
韩清点头:“是……平王世子的。”
太子心里“咯噔”一声:“云朔?他……他为什么要杀我父皇?平日父皇待他宽厚纵容,他不应该……”
韩清道:“伤口极为明显,周荣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不可能注意不到,殿下不妨将周荣叫过来问问。”
太子六神无主,只好又将周荣叫过来。
这一叫,御书房的灯便整宿未熄,先是叫了周荣,后又是林太傅。
太傅府里,谢疏半夜听到车马声,坐起来:“思正,去前院看看。”
思正急忙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说:“公子,是太傅进宫去了。”
说完看看更漏,忍不住嘀咕,不知道大半夜将太傅叫进宫去做什么,外面还下着大雪呢,反贼都抓了,还能有什么急事?
他见谢疏披衣下榻,吓一跳:“离天亮还早呢,公子不睡了吗?”
“嗯。”谢疏黑眸平静,缓缓走到窗边,“我等太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