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说完,孟棠月收了视线,适时起身。
眸子抬起时转向右侧的男人。
四目相视,孟棠月的眸底清明而柔和,在视线转过去时,她眉眼间浮起温和的笑意。
黛眉纤长,眉尾处弯下秀丽的弧度,似是远山。微施粉泽,是极温婉可人的模样。
大抵是日光与环境的缘故,眸子间碎了些光,一眼瞧过去,溺入星河。
孟棠月:“贺先生,你好……”
轻和的嗓音落下,一句客气礼貌的先生,由她说出倒像是呢喃软语。
男人目光仅微顿一秒,随即恢复原有的平静。
他点头示意,开口回应道:“你好,孟小姐。”
男人的声音斯文低沉,不过极平常的一句。
程婉:“坐吧,都别站着了,倒显得太客气。”
孟棠月敛了视线,随后落坐。
她垂着眼睫,视线看向面前的茶杯,白玉的瓷面更衬出茶水清绿的颜色。
春日潮湿,杯中的茶水不过片刻就已经冷了下来。
“刚刚出去处理事情吗?”程婉将壶中的茶水重新加热,问道。
贺津掀起眼皮,随即应声:“是。”
“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吧?”
程婉看向贺津,还没得回答就继续道:“不是要紧的事情延后处理好了,快中午了,你等会留下吃个午饭,别一天天的总不见人影。”
孟棠月闻言目光转过去,视线里男人的眉眼斯文绅士,自是一幅极好的样貌。他生了双标准的桃花眼,纵使眸子太过于深邃寡淡,也没减分毫的斯文。
“好。”贺津只是低声应下,眉目抬起时,眼底的深色也一点点的清晰,视线恰好与孟棠月相视。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孟棠月垂了垂眼睫,敛了目光。
这气氛,如不是程婉开口,大概是要一直安静下去的。
“棠月……”程婉唤道。
孟棠月视线看去,眉目温静。
程婉道:“你等会也别回去了,这外面的雨下得这样大,回去了也总免不了被淋湿,你留在这吃个午饭,等雨小些了,我让贺津送你回去。”
孟棠月闻言,思忖几秒应下声来:“好。”
“麻烦程阿姨了。”
她声音一向温温柔柔的,浅笑时眉眼更是轻和。
……
临近中午时,雨小了些。
孟棠月低着头洗了手,水声清晰的落下,流淌于手指间。
面前的雕花木框的圆镜中倒映着她的眉眼。
孟棠月关了水流,指尖还有着水滴落下,她低眸取出纸巾擦拭。
做好这一切后,她走出洗手间。
茶馆本身是三层的设计,走廊尽头与楼梯口处都有着窗户。
孟棠月走到长廊尽头,鞋跟踏于木质地板,发出清楚的落下声音。
原本那些因为距离看不太清的景象也清楚了些。
走廊尽头的窗前,倚着一个身形欣长的男人。
那处本就是个角落,两侧因美观又摆了两盆绿植,并不高大的树木盆栽更是遮住了些窗外透进的光线。
孟棠月眸子顿了下。
昏暗的角落里,男人的侧脸笼于阴沉之下,更是晦莫难辨。
在她快要走到尽头时,男人漫不经心的回眸,目光淡淡地转向孟棠月。
窗边花纹繁复,他脱了大衣,灰色的马甲在昏暗下显出极细微的光线。
右手浅搭于下方的木质窗框,指节骨骼清晰。
这副有些散漫的样子,倒也没减斯文贵气。他穿的又是极标准的复古马甲,手表与纽扣上的怀表链一样不少,衬着寡淡的眉眼,更是斯文华丽的绅士做派。
一时间,四目交接。
隔了一小段的距离,目光与眸色却是能瞧的清楚,尤其是在这个绵绵的雨天。
搭于窗台的手微微屈起,指节轻敲着木质的边框,传来不太模糊的声音。
贺津的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孟棠月,似乎是打量,但又似乎不是。
孟棠月停顿了片刻,走到房间门口时,她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随爷爷久居山下,大多数时候是不会与陌生人相处的,无论是单对面的场合还是热烈的人群,她都是极不习惯的。
或者说,她并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场合。即便是刚刚单独与程婉相处时,她也仅仅只是做到了礼貌与安静。
在孟棠月下意识的后退避开目光之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停止了动作。
原就是晦暗不明的眸色,只是那些漫不经心渐渐收了些。
贺津目光注视着往后退了些了的孟棠月,潋滟的桃花眼轻轻眯了下,并未主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