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现在的心情只有一个字,悔。
如果一定要加一个程度,那就是肠子都黑了。
对,是黑了,不是青了。青色还不足够表达她悔的程度。
好好的穷奇她抓到一半扔那,杀过来抓魔君干嘛?虽然是收到了示警消息,但今天天气不好啊,天气不好就容易天生异象,天生异象就容易赔了穷奇又折了自己……
“过来,扶我起来。”
墨凌第十次挣扎也没站得起来,这身子伤得也太重了,他竟然还撑着和她打到刚刚,要不是被天打雷劈了,他还准备打多久?
讲真,作为个战神,她自认意志力出类拔萃,在天界不谈第一,起码也是第一梯队的。无数次修炼得精疲力尽神力全空,她也能接着打。但这身子实在是……感觉现在是散架状态,腿上都没知觉。
“那身体送你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客气。”
话说得洒脱又大方,听得墨凌脸都黑了,“外面雷还未停,说不定马上就会换回来,你确定不趁现在给自己积点德?”
女子蹲到她面前,墨凌猛然看见自己的脸放大特写,真是怪有点吓人的。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墨凌的肩膀,墨凌差点疼出声,“你轻点,没看到受重伤了吗?”
对方乐了,很是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我就是知道那儿被你刺了一枪才戳的,让我来试试打一掌。”
墨凌瞬间出手挡住了对面的手,虽然这一动作又扯得胳膊连着五脏六腑一起疼,但好歹阻止了对方的恶劣。
她也是无语了,费解地问,“我和你的仇,都没你跟自己的仇大吧?我最多也就是要你死,起码没有虐杀。”
对面哈哈一笑,不以为然,“被你追杀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和虐杀区别很大吗?”
笑容明媚又灿烂,倒确实很适合那张脸,只是墨凌看出了笑容里凉薄的讽刺。
眼神就更不说了,满眼的看好戏,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样子。
真有点受不了自己那张端庄大气的脸如此反派,墨凌又强撑着坐高了一点,但实在是站不起来。眼下这形势,姑且饶他一次。
“说说看,你来方丈做什么?”墨凌说句话都觉得胸肺在疼。
对面起身,观察外面的雷,漫不经心地回着,“能做什么,当然是找物资了。”
墨凌可没有那么好骗,虽然眼下这具身体发不出任何犀利威严的声音,但她还是果断揭穿了,“撒谎,今天是方丈五百年一次的花朝会,神女云集,你会选今天来偷物资?”
对面笑着回眸,颇有点一笑百媚生的灵动。
“对啊,顺便看看有没有人美心善的神女。”
墨凌想冷笑,但扯嘴角也耗力气,只好淡淡道:“第一次听人把图谋不轨说得这么好听,若我迟来一步,怕是有神女要遭你毒手了。”
对面很惊讶,过来绕着她看了两圈,笑道,“到底谁是魔啊,凭想象就给人定罪?”
还没等墨凌说什么,他又夸张地感叹,“还以为战神您多么光风霁月,毕竟总听说您出身高贵行事磊落,原来和那些不明是非不分黑白的也没什么区别。”
墨凌蹙眉。对方把手直接往墨凌面前一摊,“至少您也拿个证据出来,是抓了现行,还是有什么人证物证?”
墨凌心下好笑,这种事不都得有个基本预判,他一个魔君靠近了当然就很可疑,难道还得等有了受害者再惩处吗?
否则她何必如此着急赶来,不就是执行保卫之责吗?
不过眼下也没力气纠结这种,反正讲道理他也不会听。墨凌感觉四肢都在失去知觉,赶紧道,“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看了有什么用,难不成还会有神女为你堕魔?”
对面闻言,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凉薄笑意,又漫不经心了起来,“没见过,就想看看。”
大概是因为用着自己的脸,那种从未出现过的神情显得十分陌生。陌生得让墨凌也略微一怔,还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话,但感觉也没什么毛病。再退一万步讲,害人家神女堕魔那不也是大罪吗?
墨凌刚要和他计较几句,敏锐地察觉到外面雷鸣渐隐,劫雷闪电要停了。她赶紧道,“既然是误会,这次便算了。你要什么物资,我补给你。”
自己的脸又靠近了,还忽闪着大眼睛看她,饶是墨凌心理素质还不错,也不禁对这种奇怪的场面有点无语。
“我自然是信你的,你是战神,是云华公主,是三界无人不知的正派大神。”对面笑靥如花,语气无辜又纯真,“但这么尊贵的身份,得加钱。”
墨凌:“……你说。”
对面也爽快,“你追杀了我两万年,补我两万年的所有物资以及十倍利息,便也够了。”
……墨凌忍无可忍吐槽了一句,“我出关才一万八千年,再说你两万年前出生了吗?”
对面被她这么一问,还真掰着指头算了算,满脸可惜道,“也是,看来这桩生意谈不成了。”
说着他又走开去看洞外的情况。
这地方人烟罕至,而且换了身体之后她发觉无法使用自己的任何能力,主要这身体里压根就没有神力。再说即便想办法让人来救,这情况属实也有点丢人。和魔君打了一架,结果被雷劈了,两人竟然离谱地互换了身体,而且魔君还穿着她的身体跑路了……她是真丢不起这人。
“我答应。”识时务者为俊杰,墨凌开口道,“不仅如此,我还会为你疗伤。”
对面回来看她了,而且很乐,笑得春风拂面,“说得像是我得了多大的好处,其实是不疗伤您压根站不起来吧?”
墨凌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战神,吃了那么多苦,自认用功程度天下第一,说她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说她不行。当下心里也是气得很,但又真的站不起来。而且元神像被钉在了这具身体里一样,任她怎么操作都无法脱离。
她也真是服了,“你到底怎么做到伤成这样还在跟我打?”
对面无所谓地笑,“不然怎么办?死吗?我还年轻,我家就剩我一个了,我还尚未娶妻生子,可不敢死。”
又蹲下来看着墨凌,一副推心置腹安慰她的样子,“今天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你还记得上回在南岳那次,差点就被你打死了,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没断。哦,还有之前在北冥海眼那回,那里的水那么怪异,我很难使出力,被你打了那么久,后来呼吸都很艰难。往前数还有呢,比如……”
墨凌竟然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感受到了罪恶感,赶紧给他打住,“今天会发生这种事,虽然原因未知,但我们能坐下来聊天起码也算是机缘。只要你不作恶,我保证以后不再追杀你。”
对面有点好笑,伸手放在她肩膀上,柔和的神力光辉覆盖,墨凌感觉肩膀上的疼痛快速减轻。因为伤到了好多处,所以治疗也得一处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