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王子安和廿晷景进来,里面的人已经悠悠醒转来了。
杜芊芊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从一张古色古香的榻上坐了起来。她的手脚还有些软绵绵的脱力,身上四处都疼。
这是哪?她努力调整着双眼涣散的焦距,四下打量。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制的。
木制的床榻、木制的桌椅、木制的屏风、木制的雕花门、连地板和房梁都是木制的,契合得相当完美。
梁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賓至如歸”。
她站起身,向门边走去,经过妆台的时候顿了顿,难以置信地拿起了桌上的铜镜。
杜芊芊原本好歹也能算个美人,乌目、杏眼、高鼻梁、脸型小巧又讨喜。但最令她自己满意的还是那双不画而红的嘴唇。
曾经有追求她的男生说过,你的嘴唇让人联想起夏天甜蜜的樱桃,既红润、又饱满,总让人忍不住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但是现在……镜子里那张鬼一样苍白的面孔是谁?
还有这额头上的乌青和脸上的擦伤,简直让人不忍卒睹。
杜芊芊正抱着镜子,沉浸在对即将毁容的无限担忧里,雕花的木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一阵不疾不徐的叮呤声传来,杜芊芊回过头一看:
先是一双不染纤尘的白靴子跨了进来,接着是一抹群青色的花纹下摆,然后是修长挺拔的一双长腿,然后是腰间亮得透明的两佩佩玉,再然后是结实挺拔的胸膛,再往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杜芊芊连手中的铜镜都没顾得上放下,惊讶地对来人喊了一声:“顾海楼?”
来人手执一把玉骨白绸扇,扇子末端系着一个金色的琥珀吊坠。见她已经起身,收起了手中折扇,对她道:“姑娘,你醒了。”
这语气既礼貌克制又淡漠疏离,像是根本不认识她。
杜芊芊心下纳罕,再仔细打量来人,发现虽然长相是十成十的相似,但这人可能还真不是顾海楼。
顾海楼给杜芊芊的印象大部分停留在那件事发生之前。那时候的顾海楼总是温暖又和善的,唇间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自信,又帅气。像清晨时分拨开窗帘照射进房间的第一缕阳光。
而面前之人的长相虽然和顾海楼有十成十的相似,但神情却全然不同。
那是一种别人模仿不来的既冷峻、又清逸的神情,若抛除那一丝对病者特有的关怀来看,他仿佛可以目空一切、傲立于世。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外表是动人心魄的美丽,触手却是冰寒刺骨,甚至让人生疼。但偏生他这种冰冷疏淡的气质又极其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双深如浩海的黑眸,幽深得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杜芊芊盯着那双深眸若有所思,直到那双眼眸轻轻敛了,她这才如梦初醒,对人道:“是你救了我?”
冰山脸悠悠道:“不是我,是他。”
杜芊芊顺着他手指的指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后面还站着一位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这人的身材挺拔高大,轮廓分明,可下颌到眉弓之间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火烧疤痕,乍一看十分狰狞。
杜芊芊刚看了一会儿,那人的目光就迎了过来。那双黑眸深不见底,带着些许探究的神情,打得杜芊芊愣了一愣,被迫收回了目光。
冰山脸问道:“姑娘为何要寻死,可是有什么想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