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谦谦骇得不轻,第一反应是有野兽,扬手去赶。谁知那黑影动作甚快,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抄起杜谦谦的手,反手将她拉入怀中,另一只手在她脸上一阵揉,开口道:“好俊的姑娘!”
那声音暗哑难听,杜谦谦被黑影一手钳制住竟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借着昏暗的月光凝神打量。
那黑影披头散发身形怪异,蓬乱的头发根根立起,乍一看还以为是藏獒一类的动物,定睛一看却是个衣衫褴褛的“人”。
这人虽然双眼圆睁,但内中却空洞无物,想来应该是视物不清。
它的脸丑陋可怕,沟壑纵横,手却莹白如玉,抹在杜谦谦脸上只觉得柔软细腻,仿如一个不沾阳春水的少女。
杜谦谦心下奇怪,待得那黑影开口,竟是个老妇人的声音。
那双手虽然生得柔软,却力大无穷,杜谦谦被她抓得生疼,一番胡乱挣扎,老妇人却越钳越紧。
杜谦谦吃疼,又怕她对王子安不利,只得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老妇人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反手将杜谦谦大力推开,杜谦谦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离王子安越发远了。
老妇人摸摸索索到王子安旁边,面对着她坐下来:“此话应该我来问才对,你们两是什么人?”
杜谦谦见她问得理直气壮,想起先前在洞中看见的瓦罐等物,心说莫非此人是先前居住洞中的主人?如果是这样,倒是自己这边理亏了。
当下软了半分语气道:“抱歉打扰前辈休息了,我们兄妹二人上山采药路过此地,见天色晚了进来躲一躲,天亮就走。”
老妇人摸索着给王子安把了脉,又探了鼻息,冷笑道:“采药?这活死人也能采药么?看来你是不说实话了,便让我来问问这个活死人!”
老妇人冷不丁一把掐住王子安咽喉,王子安根本没睡着,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楚,既发不出声又不能动,真是苦不堪言。
杜谦谦亲身体验过老妇人的手劲,生怕她一激动,用力过猛把王子安的脖子给拧断了,只得轻言细语道:“阿姨……不不,前辈,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我们真是路过的,您要是不喜欢,我们马上就走,绝对不打扰您。”
说完小心翼翼往王子安那边挪去。
老妇人长年独居洞中,甚是寂寞,难得见到人,而且是会说话的活人,而且还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会说话的活人,一时半会儿倒不打算赶人走了。
只要这小子在自己手里,随自己捏扁揉圆,谅那姑娘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你站着。”
老妇人松开了掐住王子安的手,自己也慢慢扶着墙壁坐下来:“跟老婆子聊会儿。”
杜谦谦见老妇人终于松了手,微微放心。现下唯有先装作和平相处,再想个办法把王子安弄出来,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打定了主意,她便轻声温言道:“前辈想聊什么?我……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妇人闻言嗤道:“好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说你们从哪来?还有,这个活死人和藏机异人有什么关系?”
王子安听见藏机异人四个字,暗暗心惊。
杜谦谦却眨眨眼,无辜道:“藏机异人?我不认识啊。”
王子安松了一口气,还好杜谦谦并不知道实情。
正想着,脖间一紧,竟被人抓住后领提了起来。王子安身材俊秀挺拔,这疯妇弯腰佝背,不过比杜谦谦略高半寸,竟有这等怪力,可见手上功夫不容小觑。
杜谦谦大惊,心中大骂这毒妇三百次,心道鬼才知道你什么藏机异人,嘴上却讨饶道:“认识的认识的,怎么会不认识,藏机异人大名鼎鼎,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王子安领子一松,又掉了下来,被杜谦谦拼了老命接个正着。他努力很久,仍然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任由自己的体重全部压在她身上,杜谦谦连连踉跄几步,才让两人重新站稳。
甫一站稳,老妇人便发难道:“说吧,这小子和藏机异人是什么关系?”
杜谦谦颇为头疼。为何这老妇人如此断定“活死人”一定和“藏机异人”有关系?
不过联想到那日王子安误服下的毒丨药和曹轩至的求医,再到昨日见到的那个青衣人,杜谦谦已猜到三分。
青衣人应该就是老妇口中的“藏机异人”,杜谦谦虽不明了藏机异人和曹轩至的关系,但昨日曹轩至明明白白地将解药交到自己手上,那么这藏机异人必然就是救了王子安的世外高人。
眼下还不清楚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妇人和藏机异人是什么关系,万一是藏机异人的仇敌,想借自己的口打探藏机异人的消息……想到这里,杜谦谦自然不能让她得逞。
她心下有了计较,嘴里胡诌道:“仇人关系。”
老妇人一愣:“仇人?”
“是啊,那藏机异人下毒害我哥哥,我们是来寻仇的。”杜谦谦装作愤恨道。
“这倒像他行事的风格,那这小子身中摄破也不奇怪。”老妇人喃喃道。
又问:“然后呢?”
“然后?”
杜谦谦边搜肠刮肚地砌词,一边用眼睛瞟着老妇人,观察她的反应:“然后我们好不容易找到那个藏机异人,却看见他被滕王李婴给杀死了。”
“……死了?”
老妇人楞神道。
“是啊,死了。”
杜谦谦见她失神,缓缓架着王子安往洞口挪动,信口胡诌道:“死得可惨了。”
老妇人忽而跳起来,飞身上前准确无误地掐住杜谦谦的脖子,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