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央听到门外的动静,半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说起初苏央还抱着一点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的可能,但卫潇真就不再解释放任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便觉得这件事是十成十的真了。
苏央轻轻抽噎了一下,抬手擦了擦眼角滚落的晶莹泪珠。
他想书剑虽然做事莽撞,但有一件事他说对了,若想让苏央原谅,眼下他必须要道歉。
可他并不擅长道歉,过去的日子他纵横疆场,从未做出错误的决定,也并未有任何需要道歉的时机。
卫潇抿紧唇线,低声道:“对不起。”
“大骗子。”
苏央一个花瓶往卫潇身上丢过来,卫潇匆匆闪身方才避过。尽管如此,一丝不苟的衣冠还是有些乱了。
苏央哼了一声:“卫潇,今日你纳个瘦马,明日怕就有八房小妾。老板娘说的对,男人有钱就变坏。我不要一个脏掉的夫君。”
男人有钱就变坏?
这是哪里听来的浑话?
卫潇拧眉解释:“此话并无道理,春秋时期的范蠡归隐之后是家财万贯的大商人,他对妻子西施一生都没有变过心。”
“你才不是范蠡,你就是个陈世美呜呜呜!”
苏央伤心地抹了一把眼泪,“卫潇,我不要你了,我明日便去击鼓鸣冤,找包青天砍了你!”
正端茶水进来的许二:…………
怎么还唱起铡美案了呢?
不过,除非闹到圣上那里去,大盛朝怕是没有包青天敢砍卫潇。
许二偷偷看了一眼卫潇,发现他不仅没有想象中该有的发怒,漆黑的墨瞳藏着一丝不知所措。
这般模样,倒像是他小时候在村子里看到的……一只的被主人赶出门后耷拉着脑袋的大狗。
这一念头让许二悚然一惊。
他轻咳了两声:“夫人,您误会了。我来同您说一说今天这件事的始末。”
说罢从卫潇假扮纨绔来从扬州商人那套消息开始说起,再提到卫潇进门前就让人把瘦马赶走了。
苏央半信半疑:“可是,许二是你的人,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卫潇出声:“我明日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们。”
*
便是卫潇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不可能让苏央去同钱鲁等人应酬,那般污秽的人,便是同苏央说话,也是对她的玷/污。
今日的聚会亦是在昨日那家酒楼,那酒店隔音很差,昨日便让许二探过。卫潇替苏央订了他和钱鲁等人所在隔壁的雅间,让书剑和几个暗卫好生将苏央护着。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卫潇在试探间摸清楚了他们和扬州知州江裕成的关系,再通过之前查找到的证据,初步勾勒出了扬州贡品案的始末。
原是官商勾结。
扬州城内大的商户与扬州知府江裕成有利益往来。江裕成收了他们的贿赂,对行贿商户,征收远少于朝廷要求的税收。而把所有的税收要求转嫁给不行贿的小商户身上。又再用得来的钱打通向上的关节,避免事情败露。
而此次扬州贡品的缺额,正是那些小商户不堪其扰做出的反抗,故意以次充好献上数目不够且有问题的贡品,希望朝廷起疑,彻查此事。
接下来,只需要找到江裕成的账本便好。
卫潇从酒楼回到马车的时候,苏央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她的眼眶红红的一片,见到卫潇,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清凌凌的一双美目。
“你是傻子吗?若是你说的真的,为什么你昨日不同我解释就出了房间?还有,你凶我。”
这说的是卫潇误会房间里的苏央是钱鲁送来的瘦马叫她出去这件事。
“这件事情,是我做错,央央可以骂回来或者打回来。”
有一瞬间,卫潇当真想以这件事为契机同苏央和离,让他和苏央的错误不再继续下去。
但他后悔了。
他终于确定,他后悔当初为何答应和苏央和离。
苏央愣了愣,她没有见过卫潇这般上赶着找打找骂的人,除了在话本里看过的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
不过,卫潇应当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