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好看,像神仙穿的衣料,躲在古筱身后的湛歌在心里偷偷评价道。
“怎么卖?”古筱问。
“五百文。”
……多少?!
古筱在湛歌耳边嘀咕:“这也太贵了,怎么不去抢。”
“买不起不要看啊,耽误我做生意。”小贩眼尖,撇撇嘴道。
古筱就不乐意听到这种话,斜眼看过去:“买得起也不买你家的,就你这服务态度能挣上钱吗?”
小商贩挺了挺胸脯,骄傲道:“当然能挣钱,我可是这一片卖的最好的。”他看向湛歌藏起来的手腕,嘲笑道,“还有,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打扮的体面,其实啊,一条束腕都买不起。”
“真是好笑,那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这里只有我们光顾。”古筱出声呛回去。
话音落下,她扯出湛歌的一只手,试用了一下那条奶白色带子,因为湛歌太瘦了,手腕对比常人是缩水了好几圈,看起来是极不合适的,绑完还留出来一大截。
湛歌小心的看了一眼古筱,不自在的动了动手,他的手腕被冻得不成样子,密密麻麻的裂纹纵横,夹着血丝,丑陋又恶心。
古筱左看右看,末了摆起架子,三两下拆完放了回去,做出评价:“中看不中用。”
小贩急的跳脚了,眼看着驻足观望的人越来越多,他赶忙道:“你这女郎休要胡说,看你们可怜就便宜一点,我一半价钱卖给你们好吧?”
古筱直视过去,伸手摸到发顶的发髻,拔下束发的簪子,霎时间如墨乌发倾泄而下,发丝轻舞,勾人心魄。
她把簪子扔给小贩:“这可是好货,跟你换这条带子。怎么样,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小贩捡到宝似的,点头如捣蒜:“换!”
湛歌呆呆的看着眼前这笑靥如画的女子轻轻柔柔地抬起他的这只手腕,用丝绸发带绕了一圈后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结。
古筱勾着唇角扫视了一圈,眼睛里带着欣赏的光芒,看向湛歌:“怎么样,这是蝴蝶结,好看不?”
湛歌嗯了一声,脸颊爬上一抹红。
不过驻足在摊位前的人们倒是满眼欣喜,逢人便问这是谁家的女郎,如此俊俏,模样看着有十四五岁,正是娶夫的好年纪。
心动的男子们红着脸,很快就凑成一堆小声讨论,都琢磨着怎么求家里人做主去上门说亲呢。
湛歌把手从古筱干燥温暖的掌心里抽走,藏在背后,他心脏跳动的有些不规律,开始莫名的心慌,一种害怕又期待的心情钻进血液里四处蔓延。
古筱攥了一下手心,回想那会摸到的触感,实在说不上好,那手腕细的可怕,仿佛她再用一点力就能掰断,让人一下子就心疼了。
湛歌用另一只手扯了下古筱的衣袖,悄声道:“你那簪子换这个亏了,再多要几条素带子,他会给的。”
古筱挑挑眉,想问要那么多带子有何用。但是一听说亏了,便顾不得这些,以三寸不烂之舌又坑了小贩不少东西。
她知晓湛歌不喜被人围观,半盏茶的时间,两人就近来到一间茶肆。
化雪最冷,古筱把手捧在嘴边呵气取暖,闷声道:“咱们在这歇歇脚,喝喝茶暖身子。”
湛歌没意见,他的脚指头被冻的又肿又胀,穿着本该合脚的新鞋子却硌得生疼,再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那是无论如何也吃不消了。
住宿这个问题,古筱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她蹙着眉小口饮茶,焦急的情绪不免外露,感染到了湛歌。
他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古筱一个不乐意把他扔下,或者说,他无时无刻都是不安的,说不准下一刻就被告知就此别过。
“姐姐。”湛歌把茶当酒壮胆,吞下一大口热茶后,用尽全身的勇气喊道。
古筱回神,粲然一笑:“怎么了,茶不好喝吗?”
“不是。”湛歌眼神躲避,说完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没有勇气吐出下一句话。
古筱的指关节敲了几下桌子,饶有兴致的等着湛歌把话说完。
她眼睛带笑,似是容纳了星河般宽容温柔的眼神让湛歌重拾勇气。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姐姐是为今夜住宿一事忧虑吗?”
“是啊。”古筱叹道。
湛歌故作轻松道:“那咱们可以先在客栈住一晚,今晚我可以做些绣活 ,能暂时维持住生活。”
“做绣活?”古筱下意识反问。
她眉头皱得更深,顿了一下,叹口气又说:“我不是元烟那种坏女人,你不用替我辛苦做事,也不用替我挣钱,既然跟了我,那好好歇着就行。”
湛歌咬了下嘴唇,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凡事皆有缘由。湛歌不知道他对于古筱的价值何在,但天天歇着当废物,总会被抛弃的,他对这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