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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行的视线再次回到了她脸上。
那天马达手机里的游乐乐,看上去就是个漂亮却无聊的玻璃工艺品,轻轻一敲,仿佛就能破碎。
然而现在这个游乐乐,与那天主动截住他去路,信誓旦旦向他的无视发出挑战的她一样,是一把刚刚被开刃的剑。
越是打磨她,她就越是会露出更多锋利的边角。
这游戏,好像真比一开始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程亦行,你突然笑什么啊?”游乐乐问他。
“笑你,不然我还笑什么?”
“干吗,有什么好笑的,你不要动不动就泼我冷水!”她朝他的靴面上踩了一脚,发现太硬踩不动,又死心收脚,“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么多话,本来觉得有点饿,现在我更饿了。”
从刚才说到家宴开始,她就馋得一直在分泌口水,只好用手按住自己的胃自我欺骗。可这一按,具有反抗精神的消化器官不满被“暴力镇压”,出卖了主人真实的诉求——
凌晨两点,她肚子里那串像是被扩音器放大了十倍的“咕噜噜”声,让她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面两个工作人员都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你们睡前不是吃了补充能量的食物吗?”程亦行懒懒散散地问。
“那有什么办法,吃了又不能保证我肚子不饿!”
“饥饿也是在野外的一门必修课,现在对这门课体验如何?”
“很好,非常好。”饥饿和羞愤,让她现在说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谁现在就算给我一把树叶,我都能当场拿来做沙拉!”
“你知道,碰上运气好的时候,我们怎么解决这种饥饿吗?”
“除了饿还能怎么办,难道把自己同伴架起来烤了?”
程亦行没接话,他先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站起身,往远离火光的那一片黑暗中走了过去。
他极其有技巧性地降低了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他的脚步声几乎被火堆中“噼啪”燃烧的声音盖过。
男人融进昏暗的环境,游乐乐借着火堆的光亮,仅仅只能看清一个勉强的轮廓。
淡紫色的微光从他手中发出来,勉强只能看出他正弯腰在找什么。
游乐乐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黑黢黢的,他勾着腰在地上找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啊!
没过多久,程亦行就从黑暗里走了回来。
当他摊开一双手掌,让她看到他掌中那几只粗短且肥硕,已经长得比他手指还粗,并且在一节节疯狂蠕动的某种白色软体虫类时,游乐乐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程亦行诡异地笑了:“你知道一年到头,遇上这种‘夜宵’随手可得的好事只有几次吗?”
老天爷,他居然管这叫“好事”?!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对于蠕动软体动物的本能厌恶还是让她产生了极其反胃的难受,她转开视线,不肯再直视。
“怎么,害怕了?”程亦行蹲下来,故意将手里的猎物又递到她眼前。
“别别别,你先拿开!”游乐乐拒绝近距离观察那些挣扎蠕动的肥硕幼虫,而是狐疑盯着他,“程亦行,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赢那个赌,故意抓住我的弱点,想出这种恶心的办法来劝退我吧?!”
“少露出那种我要谋害你的眼神,我需要吗?”程亦行居然少见地翻了个白眼,“这是椰心叶甲虫还没羽化前的幼虫,这边叫椰子虫,原本就是云南和东南亚一带会吃的虫类。当然,你要是怕就直说,我也可以当你刚才那番豪言壮语是在放屁。”
“我是怕……但我又没说不能试。”她倔强地反驳。
“哦,确定?”程亦行轻哂一声,左手捏起一只椰子虫,让她直视着那只粗壮的幼虫在自己手指间疯狂蜷缩甩动……
游乐乐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翻涌,忍不住把头缩进毯子里,声音崩溃:“你先不要再展示了……”
程亦行以为她不敢再抬头看,甚至抬头也照样会被眼前的虫子当场吓哭。想捉弄她的心思淡了些,取而代之是他想看看,就这么小的一个恐惧,她到底能不能如自己所说,去正视和跨过。
“再问你一遍,敢不敢?”
“等等,你等等……我缓一缓!”
游乐乐强行冷静了一会儿,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才重新从毯子中探出头。深吸一口气后,她看向他手里那些还在摆动身体的虫子,一副视死如归的僵硬神情。
“那你说,我要怎么‘处理’它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