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排外,是想要敲诈一笔。
这个冤大头,当还是不当?
毕竟黎明城里只有这么一家接待客人的酒馆,人家坐地起价,他一个外来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林乔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红胡子,别欺负小孩啊。”
林乔转过头。
吟游诗人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继续对酒馆老板说:“什么只接待冒险者,都是几百年前的老规矩啦。”
吟游诗人在这里的人缘不错,引起了其他人的符合。
红胡子没有办法,只好悻悻地收回了刚才的话:“住店,10银币一晚。”
林乔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他没钱。
在红胡子的注视下,他这边掏掏、那么摸摸,终于摸出了一枚金袖扣。
“这个,值多少钱?”他问。
红胡子接了过去,在灯光下仔细打量,他正想要压压价格,那个烦人的吟游诗人又蹦了出来。
“虽然是镀金的,但是成色不错,花纹也刻得漂亮,如果是一对的就好了。”吟游诗人说得头头是道,“现在只有一只,那就只值20银币啦。”
他一掌拍在了柜台上:“红胡子,付钱。”
红胡子气得吹胡子,嘀咕着:“砸场子的家伙,我向光明神保证,迟早有一天打断你的腿……”
一边说,一边排出了二十枚银币。
林乔也不讨价还价,又取出其中十枚银币,推了回去:“住一个晚上。”
红胡子顿时又喜笑颜开了。
这下等于左手倒右手,不亏。
林乔收好了剩下的十银币,对吟游诗人笑了笑:“谢谢。”
吟游诗人的脸有点红,摆了摆手:“没什么……”他开始自我介绍,“尤里,来自大陆南方,丰饶女神的子民。”
林乔也学着他的模样:“乔·弗林,嗯……暂时还没有信仰。”
尤里的眼睛立刻亮了:“亲爱的,那你有没有空听听丰饶女神的教义与典故……”
林乔:不信教,谢谢。
但在这个世界的背景下,他可以暂时选择不信仰神明,但不能明目张胆地说他没有任何信仰。
于是他含糊地说:“我考虑一下。”
好不容易甩开了热情过头的尤里,他连忙进了二楼的房间。
关上了门,一转头,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林乔:“阿瑟?”
阿瑟低声地说:“又一个。”
林乔:“啊?”
什么又一个?
阿瑟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乔乔,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他,不会信奉别的神明的。
结果现在先是遇到了光明神的信徒,还没解决,就又跑出来了丰饶女神的信徒。
乔乔没有拒绝丰饶女神的邀请,甚至还说考虑一下。
而每次他给予深渊的眷顾时,乔乔却能毫不犹豫地拒绝。
阿瑟既委屈又愤怒,他的情绪波动,连带着身后落下的影子扭曲,像是浪潮一般向着四周扩散。
阿瑟是深渊的掌控者、黑暗的化身、死亡的主宰……他是黑暗之神、深渊之主。
所以博爱与宽容这些美德他都没有,反而偏执固执,还有鲜明的占有欲。
他生出了一种冲动——将乔乔困在深渊的怀抱里,无人能够知晓,连神明都无法触碰,这是……独属于他的祭品。
林乔还对这异动一无所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阿瑟还挺没安全感的。
不过就是和别人聊了两句,就眼巴巴地过来逼问了。
林乔觉得好笑,自然而然地搭上了阿瑟的肩膀,哄道:“好啦,如果不是尤里,我们都住不进酒馆。”
阿瑟依旧在闹别扭,别过了脸,不听解释。
林乔只好说:“又不是我想和他说话的,是他自己找上来的。”他故意装作委屈的模样,“这也要怪我吗?”
阿瑟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好像……有点道理。
不是乔乔的错。
是那些可恶的神明要夺走他的乔乔,错得是他们。
林乔继续说:“我又不会跟别人跑了,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阿瑟的目光一沉。
害怕?
深渊之主从不会畏惧。
如果因为其他神明的窥视,就将乔乔藏在深渊里,岂不是向那些神明认输了?
阿瑟张了张嘴,反驳道:“我,没害怕。”
林乔眨眨眼:“那你担心什么?”
阿瑟说不出话了:“我……”
林乔:“与其担心我跟别人跑了,不如担心一下别的,我们手上没多少钱了。”他没想着阿瑟能提出什么建议,自语道,“要不先出去打工赚点钱?”
虚假的穿书:仗着剧情先知,大杀四方。
真实的穿书:继续996打工赚钱。
林乔有点头痛,忍不住嘀咕:“看来没钱去哪里都不行……”
念叨着,窗外天色一暗,狂风席卷,穿过半开的窗户,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林乔关上了窗,又整理了一下被子。
奔波了一天,睡意止不住地涌来。
他躺在了床上,没过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彻底陷入睡梦中前,他看见阿瑟轻轻地靠了过来,一缕暗红色的发丝在鼻尖前摇晃。
林乔睡着了。
所以他没有发现,阿瑟的目光认真又执拗,浑然不像平日那样安静无害。
……
阿瑟半跪在了床前,静静地守着林乔。
他不喜欢睡觉。
与其在黑暗中浪费时间,不如多看看他的乔乔。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就在到达深夜的时候,一道叫魂一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阿瑟……”
“阿瑟……”
“我以黑暗起誓,剥夺你的生命,取走你的灵魂,如数献给深渊……”
阿瑟缓缓地侧过了脸,月光流淌,他的面容冷漠,夹杂着一股煞气,精致得不像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