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可以断定,王厨子就是杀他的凶手。
秦昭绕到尸体旁,这种毒能够很快地侵蚀人的皮肤,不过半日,彦云原本的面目就已经看不清了,身上的皮肤也在一寸一寸发黑发烂,恶臭味扑鼻而来。
就连仵作都忍不住捂住鼻子往后退去,可秦昭像是闻不到一般,不仅不离开,还靠的更近。
“不对。”她直起身来,指着尸体,很是笃定,“剂量有问题。”
她虽没见过姽婳草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之前也在书中有过一些了解。
姽婳草药性不强,但是毒性大,属于慢性毒,倘若一次就把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毒死,需要加到酒里的并不少,以彦云这种聪明至极的人怎会丝毫未有察觉?
更何况,姽婳草就连她都只是在书上才了解过,王厨子一个平民百姓不要说下毒,哪怕拿到他面前,也只会以为是某种配菜。
可不是在雁鸣楼里被下的毒,又会是在哪里被提前下毒了呢?酒杯里的毒药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皮肤是从外面开始溃烂呢?”她隔着手帕捏开彦云的嘴巴,仵作也跟着看过来,秦昭松开手,问道,“既然中毒,他的口腔为什么如此干净?”
仵作这时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是啊,按理来说一般人中毒都是由内而外进行扩散,先溃其器官,再烂其肌肤,为什么这座尸体反过来了呢?
“时间到了!”二人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门外就传来了催促声。
秦昭拧着眉,把心下诸多疑点快速整理了一遍,最后看了一眼尸首,提步走出。
身后的新人小仵作杨舒敬佩地看着秦昭的身影,他是近日刚刚进来的小仵作,没想到一进来就接到这样的大案子,本来毫无头绪,结果刚刚那姑娘随意点拨了两句,他顿时有了新思路。
也学着秦昭的样子拿起手帕研究起尸首来,正观察得起劲儿,就听见门口喊道:“来者何人?”
“朱雀派少庄主。”
朱雀派少庄主?
杨舒听说过这人,听说他的身世颇为曲折,是几个门派里最不让省心的。
听人说前几个月还被召入皇宫去当大官了呢!
只见一白衣玉冠男子走了进来,杨舒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大家为何都叫他“江南花少”了。
明明穿得这般素雅仙气,那双狐狸眼却好似饱含多种情愫,眼角下的泪痣不仅没有破坏美感,更增添了一份风情,那当真是比女子还要美的人。
杨舒看得痴了,等人到面前狐疑地看向他,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多步,躬身拖掌:“少庄主!”
陆明远不在意地挥挥手,用扇子轻轻遮住口鼻,瞥向那座尸首声音有些慵懒:“可查出什么?”
“尸首死于姽婳草,从喝的酒中查出此种毒,中途除了王厨子无人插手,目前王厨子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他一五一十地照着调查出来的卷轴念道。
“姽婳草?”陆明远走到尸体旁边,细细观察了一番才幽幽开口,“一般人怎会有这种东西?况且……”
“此人皮肤从外由内溃烂,不像是内服中的毒。”杨舒听得认真,下意识接道,而后才想起来自己身边不是一起讨论案情的伙伴,是那朱雀派的少庄主!
“继续。”陆明远点点头,原本以为这样年轻的仵作估计也看不出来什么,没想到他观察的倒还算仔细。
杨舒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但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只好硬着头皮回忆刚刚那女子的话说道:“这个剂量也有问题,姽婳草需要极大的用量才能短时间里杀掉一个人,可是酒杯中的用量显然不达标。”
陆明远眼里闪出惊艳之色,笑着赞许旁边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仵作:“你倒是个可造之材。”
杨舒被夸的很不好意思,这些原不是他的想法,可惜上面有命令不能提及这个姑娘,他也只好默默承受这不属于他的夸赞。
“还有一点你没有想到。”陆明远看向小仵作,然后故意吊着胃口问道,“你觉得他的死因最有可能是什么?”
杨舒认真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仇杀?”
陆明远摇摇头,看向那具尸首的眼神更加莫测。
“情杀。”
“情,情杀?”杨舒百思不得其解,彦云虽说不如陆明远那般放浪,可是屁股后面爱慕的女子亦不在少数,更不要提勾陈、腾蛇还有两个因为他反目成仇的女子了。
“小仵作,给你个任务。”陆明远摆摆手,杨舒立马上前,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两个香囊,“就说这个是从彦云身上取下来的,拿去给勾陈、腾蛇的那二人,把她们如何反应的一五一十地回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