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租的起那么大画舫的人家肯定非富则贵,为了个破风筝吗?
她有点不敢去要。
可是刚玩在兴头上,又觉得不捡有点可惜。
祁欢却眯着眼睛,瞧着天空发呆……
今天是有风的,可风并不是吹向那个方向。
而且——
风筝线坚韧,又没有和别人的切在一起,怎么就突然断了呢?
主仆三人正在各怀心思,秦颖那边应该是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跑过来:“风筝线断了是吗?掉哪儿了?”
“那边。”星罗指向画舫的方向,“可能落水里了,也可能掉在那个船上了。”
祁欢拍拍裙子站起来。
秦颖古道热肠的一把拉过她的手:“走,我陪你去捡回来。”
祁欢没动。
秦颖拽了她一把没反应,不禁回头看她,神情明显有点紧张了,“丢了多可惜啊……”
一个路边摊买来的风筝,祁欢和她谁都不可能看在眼里。
祁欢却没戳穿她,在秦颖紧张的注视下,笑了笑:“你不怕水吗?”
秦颖微微怔愣,祁欢已经抽回自己的手:“秦小姐继续玩吧,我自己过去拿。”
说完,只给星罗递了个眼色,便举步朝前走去。
云兮也想跟,却被星罗拦下。
秦颖皱着眉头,却是一步也没往前走。
她只是盯着祁欢的背影,一直到祁欢主仆相继踩着搭在画舫和堤岸中间的木板走上船去,才松了口气,转身绕开云兮身边走开了。
她的婢女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咬耳朵:“二公子和祁家小姐的婚约真的要取消吗?”
秦颖满脸鄙夷:“这个祁欢娇气的很,又是个病秧子,奶娘跟我说,祁家的世子夫人宠她宠的不得了,把她当公主娘娘养,要真娶她回来,难道还要我们全家把她给供起来?而且她家也不怎么样,我二哥又不喜欢她……”
婢女看了眼紧张兮兮不停往船上张望的云兮,继续小声提醒:“叶丞相府虽然更风光,可是他家三姑娘是个庶出的啊……”
关于家里对秦硕婚事的打算,不管是武成侯夫人还是秦颂,都不会与她商量,秦颖只是一知半解。
提起叶寻意,她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然后随手拨弄了下湖边柳树的垂枝:“那个叶寻意虽然也不怎么好,可是也比祁家这个娇气的病鬼强吧。”
婢女看她越发不耐烦,就不敢再多嘴。
这边,祁欢带着星罗上了船,那偌大的一条画舫上面,却没有半点人声,轻悄悄的,氛围十分诡异。
星罗下意识挽住祁欢的胳膊,大着胆子四下张望:“小姐,这上面怎么好像没人?这船停过来应该没多久,难道是人下去了咱们没瞧见?”
祁欢只问:“风筝是落在哪个方位了?”
星罗垫着脚指了指:“那边,斜对面。”
祁欢于是拍拍她的手,领着她往靠近船尾那边走。
绕过船舱,一眼就看到那边甲板上长身而立的男人。
星罗毫无防备,明显紧张了一下,又拉了祁欢一把,小声道:“是秦家小侯爷。”
“你就站在这。”祁欢扭头冲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我去和小侯爷说两句话。”
星罗的脑子快,看见挂在秦颂旁边栏杆上的风筝,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直觉秦家这是有阴谋,还是针对自家小姐的。
想跟着祁欢,但又想到祁欢之前警告她的事,便又默默地忍着没动。
站在原地,警惕的注意周边情况。
秦颂今天穿了一件低调的便袍,雀灰色,站在没什么装饰的船上,很不显眼。
湖面上风大,吹起他袍角。
男人侧脸的轮廓冷漠英俊……
祁欢认为这个装逼风格可以打满分!
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站在离着秦颂两步开外的地方,避嫌:“秦小侯爷邀我前来,有话请直说。”
昨日初见,秦颂便知这姑娘胆子大,再想想她背地里做的事——
这也不单是用一句胆子大能概括的。
所以,祁欢没怕他也没躲他,他都毫不意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冷冰冰道:“叫你过来是想谈谈咱们两家的那桩婚约。”
按理说,这事儿要谈,哪怕是秦颂出面,他也该找杨氏去谈。
祁欢却没有质疑,一样的冷静自持:“哦,小侯爷请说。”
秦颂嗤笑一声,这才终于收回视线,开始明目张胆的审视他。
他看她这眼神,跟昨天一样,威吓之下又透着明显的蔑视和轻佻。
这种仿佛带着等级压制般的优越感,让祁欢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她主动打破这个男人的压制:“昨日叶相府上的盛况,我已有所耳闻。其实我与二公子之间的婚约,本就是多年前双方长辈之间的一句戏言,若是二公子……”
瞧瞧,这丫头倒打一耙的本事可谓登峰造极,还当真是胆子大到没边了!
秦颂目光一沉,严厉打断他:“我们今日不提我二弟,只说你。”
祁欢一时反应不及,不禁愣了一下。
秦颂继续把话说完整:“祁大小姐你,想要嫁入我们秦家吗?”
啥意思?
这位秦小侯爷,还真是有够不要脸!
自家的过错,他是只字不提,还想站在制高点上把事情解决掉?
可谓又当又立的典范了!
“不想。”祁欢压着脾气,毫不犹豫的快刀斩乱麻:“我知道二公子心有所属,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我也愿意做,侯爷今日叫我出来若是为了此事,那咱们两家退婚就是。”
“为什么不想?”不想,秦颂却是步步紧逼。
“什么?”祁欢再次觉得他有病,听不懂人话。
“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二弟?”秦颂却变本加厉,直接踱了一步上前,威压之势明显。
祁欢仰头迎着他的视线,不卑不亢的努力找回场子:“贵府二公子和叶家三姑娘的事……”
“只要有本侯在的一天,叶家那个就绝不可能进我秦府的门,这个你不用怀疑。”秦颂再次打断她。
女主是男主的,祁欢当然知道秦硕没戏,可是秦小侯爷你这样是迟早要被女主灭的你造么?
祁欢思绪一个没忍住跑偏,秦颂就又往前走了一步:“若是我秦家依旧愿意履行婚约,你嫁吗?”
他比祁欢高了一个头,阴影落下来,几乎造成了灭顶的压迫感。
祁欢:……
祁欢不认为他会动手揍一个小姑娘,但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神经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了不后退,坚定不移的捍卫住尊严和真理。
秦颂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眼底轻蔑与阴暗交织,对着她明澈又坚定的眼,继续一字一句的说:“二月初二,青龙节,那个晚上祁大小姐身在何处?又是与何人一起度过?”
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