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确认:“只是盯着吗?具体……需要做什么?”
“不用。”祁欢道,“就盯着便好。”
星罗不再多问,依言去前院找卫风传话。
这边她人才刚走,桂云就找了过来:“大小姐,表少爷来了,夫人喊您去安雪堂。”
杨青云会在这时过来,几乎是顺理成章的,祁欢加了件衣裳就随桂云去了。
安雪堂里,杨氏和杨青云已经聊了一会儿了,看两人的表情祁欢就不难猜出他们也是在说杨成廉的事。
见着祁欢过来,杨氏就笑吟吟起身:“你们兄妹俩先说会儿话吧,邢庄头过来找我要交代点事情,我先过去处理一下。”
说着,又嘱咐杨青云:“一会儿别急着走,最近也不经常见你,难得来一趟,今天就在这吃晚饭。”
“好啊!”杨青云咧嘴一笑,一脸的容光焕发,“说实话,还是姑母您这热闹,我家的厨子虽然手艺也不错,可是一个人吃饭总觉得缺点滋味儿,不如一大家子凑在一起吃的香。”
杨氏嗔他:“催了你多少次叫你张罗着早点娶房媳妇儿你又推说不着急。”
诚然,这就只是姑侄二人之间互相打趣的一句玩笑话。
许是经历的事情多,进而将所有都看透了,杨氏在长辈里属于十分看得开的那种人,她对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不怎么强求苛责,就更不会过分插手干涉侄子的私事,说完便走了。
祁欢拎着裙摆走过来桌旁坐下,冲坐在对面的杨青云挑了挑眉:“你现在也差不多算是站稳脚跟了,舅母和大表哥他们就没有打算过搬来京城,一家团聚吗?”
杨青云一边拿了个橘子剥着吃,一边随口回道:“他们不来,在长汀镇几十年,都住惯了。而且小地方也自有京城比拟不了的好处,现在岁月安稳的,谁愿意拖家带口的蓦然迁徙。”
说着,他也抬眸冲祁欢递了个眼色:“不过我母亲这几回捎信总是念叨,说是有日子没见你还怪想的。”
“那有什么办法,这一年之内我还是得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祁欢道,“回头我给舅母写封信先问候一下吧,今年年关也没能来往走动,咱们两家确实有挺长时间没一起聚聚了。”
顿了一下,她也就不绕弯子的直切正题,又冲杨青云努努嘴:“你这特意跑过来是为了告诉我母亲杨成廉那老家伙遭殃的喜讯吧?”
提起这茬儿,杨青云自是毫不矜持的眉飞色舞起来。
他乐呵呵的一咧嘴,飞快的把嘴里的橘子嚼了吞下去,炯炯有神,甚至带着明显崇拜神情的盯上了祁欢:“话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手段够损的啊你,亏你想的出来这种鬼点子,这老家伙这么个死法也算死得其所……”
话至此处,他却突然有点一言难尽的说不下去了。
虽然卫风不可能给他透底,并且祁欢年前去找了杨成廉的事她回来也没有特意跟杨氏交代,但是她那趟的行踪没有藏着掖着,老井和当天跟随出府的随从都知道,这事儿瞒不住杨氏。
杨氏和杨青云只要稍微综合消息盘算一下……
也就能断定这事儿是祁欢干的!
并且——
就哪怕是毫无踪迹可寻,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天打雷劈的神迹,杨成廉眼看着熬到这把年纪却不得善终,骤然之间以这么个轰动全京城的死法离世,杨青云可不是傻白甜,用猜的也知道这背后必定有人为推手的痕迹。
不是他做的,也不是杨氏做的,那么……
还能有谁?
祁欢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与有荣焉的耸耸肩:“那母子两个踩在咱们一家的血肉白骨之上顺风顺水的风光了大半辈子,虽说现在一大把年纪,本来也就没几年活头了,可若是叫他们安享晚年之后寿终正寝……总觉得有口气是没有喘顺的。”
如果宁氏母子就只是花言巧语哄骗了杨家那个昏聩的老头子,害得她外祖母一辈子婚姻不顺,郁郁寡欢,那么看在这俩人已然年迈的份上,祁欢或者还不至于这般穷追猛打,不依不饶。
可是——
这母子二人,他们不仅谋财,还害了命!
杨郁庭才刚二十多岁,当年意气风发的人生刚刚起步就被他们暗算葬送了性命,多年以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又再次对杨青云下手。
祖孙三代人的人生,都差不多毁在这母子二人手上了,他们还丝毫不知悔改。
这种情况下……
不对他们赶尽杀绝,会留下一辈子的意难平。
杨青云显然也是被勾起了往事,眉眼中意气风发的璀璨蓦然暗淡了几分下来。
他又捞过两个橘子,扔了一个给祁欢,一边埋头剥着自己手里那个,一边道:“过几天休沐,我得顺便告假几日回趟家,去祖母和我父亲坟头烧纸上柱香。”
他今天本来不休假的,上午听了杨成廉的死讯,一时高兴,过午就临时告假跑回来了。
祁欢也拿着个橘子剥:“先缓缓吧,这事儿不着急,你先给舅母和大表哥他们去个信,告知一声就好。”
杨青云猛地再次抬头看向她,目光灼灼:“你还有后手?”
祁欢却是故弄玄虚的眨眨眼,但笑不语:“先过几天看看后续情况再说。”
杨青云盯了她半天,虽然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儿来,但是料想和那个杨家有关,左不过就是还在等宁氏的下场。
下午在侯府闲耍,他百无聊赖,原是想薅祁元辰去玩的,但是小家伙义正辞严的拒绝了,声称他要背书做功课,怎么哄骗都不为所动,杨青云在那小子那碰了一鼻子灰,就去外书房找祁文景下棋闲聊打发时间。
他这人口才好,性格上又很放得开,哄得祁文景高高兴兴,傍晚时分又相携一起回了安雪堂,杨青云吃饱喝足才回。
而他下次再来侯府,却仅是在四天之后。
这次没有堂而皇之的进门拜访,而是叫门房下人传话,单独把祁欢叫了出去。
他是下了衙门直接过来的,当时天已经黑了。
祁欢裹着披风出门,就看他坐在马车的车辕上招手。
祁欢疾步下台阶,快走到他面前:“你来了怎么不进去,还单独叫我出来?这样瞧着怪鬼祟的。”
杨青云道:“今天衙门事多,耽误了时间,就说几句话我就直接回了。”
祁欢看他手里甩着个马鞭把玩,难得的眉宇之间有几分倦色,看来真是忙得不轻,索性也不逗他,开门见山道:“你是也听到了杨成廉家的消息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