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看忠君爱国和亲情之间武成侯要怎么选了!”她沉吟。
依着上辈子她对秦颂其人的了解,秦颂应该会选他自己的家人,毕竟上辈子云珩登临帝位之后这位秦小侯爷就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效忠臣服了。
这人身上是很有几分邪气的,似乎没什么忠肝义胆,反而是还有可能因为老侯爷当年的死记恨皇帝。
她正在想着,云珩已经从门口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她,肃然道:“为保万无一失,还得再绑一个人!”
叶寻意心领神会,眸中同时隐晦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你是说长宁侯府那个祁欢?”
云珩道:“那个丫头心思狡诈,却不是那么好骗的,而且她身边有几个顾瞻从平国公府拨给她的侍卫,功夫全都不差,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她可不容易。”
不仅要把祁欢单独骗出来掳走不容易,还有掳走她之后,怎么稳住长宁侯府的人,不叫他们察觉并且报官……
这些都是十分棘手的问题。
在祁欢的问题上,叶寻意却不在乎难与不难的。
她落到如今这般下场,全都拜祁欢所赐,心中已然是对祁欢恨之入骨。
甚至于,她现在前途一片昏暗,无论是云珩当真成事登上帝位,还是她跑去投靠了宇文沧,转机也都不大,所以这两年她被软禁在瑞王府,每每夜不能寐时候都想——
就算她要死,也至少得拉上祁欢去垫背!
现在云珩拱手把机会送到她手上来,她自是求之不得。
脑中飞快的思索过后,她倒是不慌不忙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来:“我倒是当真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云珩拧眉,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叶寻意却卖了个关子:“先不急。需要个人,得等殿下您的人先把秦二公子带回来再说。”
云珩没什么闲心猜她的心思,既然她故弄玄虚,他也就随她去。
可是左等右等,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就十分不顺,派去武成侯府的人很快折返:“殿下,属下冒充秦小姐夫家邵府的人去了武成侯府,门房的人说初十那天秦太夫人就带着秦小姐出城往寺庙拜佛小住去了,听那意思……该是为着替秦小姐求子嗣,还说要多住些时日。府里下人并不知道她们具体去了哪所寺庙,可能就只得是问秦二公子了,人是他亲自护送过去的。”
这种情况下,云珩不仅要赶时间,而且更怕打草惊蛇。
京城郊区大大小小的寺庙,只算着秦家母女有可能会去的,起码就有七八座,如果挨个打听一遍,不仅费时,也难保消息不走漏,或者惹人猜疑。
情况紧急,云珩一怒之下就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叶寻意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没关系,秦家的人就算只拿住秦硕一个也够了,他们兄弟的感情就非同一般。再加上那个祁欢……我不信秦颂他不妥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上走到黑了。
云珩算是默许,又给侍卫递了眼色。
侍卫领命又赶去兵部衙门蹲点。
好在——
这回不负众望,顺利将秦硕绑了回来。
也仅仅是在半个时辰之后,秦硕就孤身过去长宁侯府,敲开了侯府大门。
彼时祁欢刚用过晚饭,正走在从安雪堂回春雨斋的路上,门房的吴妈妈就找了上来:“大小姐,武成侯府的二公子说有急事要立刻见您一面。”
祁欢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秦太夫人和秦颖出什么事了?
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她脚下就立刻转了个方向:“他人在前院不是?带我过去见他。”
门房的人已经把秦硕请到了烟雨轩喝茶。
秦硕却是面沉如水,焦灼的在那花厅里来回踱步,一口茶也没喝。
祁欢进院子之前就打发吴妈妈先下去了,叫星罗守着院门,她自己快步走进了厅里:“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我?难道是秦太夫人和秦颖她们……”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个秦硕脸上表情就越是难看起来。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闷声道:“还得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帮着提前安排叫我母亲和妹妹避让出去,她们今天可能就当真出事了。”
祁欢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意识到是有事发生:“怎么?”
秦硕道:“傍晚我刚从衙门出来就被瑞王府的人给绑了,那个……那个叶寻意,给我玩什么反间计,跟我提起云渺的事……说你联合高家蒙了我,然后叫我过来说因为这事儿云渺寻短见,让我把你单独一个人带出去。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冲着我大哥或者是顾瞻……于是将计就计,过来同你说一声。现在怎么办?瑞王府的人就在两条街之外的暗巷里埋伏等着,来了约莫十来个人,身手必定都不弱,但是他们很谨慎,叶寻意和瑞王都未亲自出面,就算我们带人杀过去全部活捉,拿去御前告状……目前他们也只是绑了我而已,就算告了好像也伤不了他们筋骨。”
叶寻意“死而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都已经顾不得觉得震撼了,反而是这女人一再刷新下限,如今当真叫他恨自己当初眼瞎,悔得肠子都青了。
明明是她联合云峥,差点毁了高云渺,她以为高家不敢将这种事告知于自己,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拿这事儿做诱饵,跟他说高云渺早被云峥玷污,失了清白,以此诱使他恨上高家和祁欢,进而再利用他来引出祁欢,好绑了他俩去对付他哥和顾瞻?
这样阴毒又不择手段之事,也就叶寻意才想的出来了!
秦硕之所以过来,只是给祁欢通风报信的,别说他信高云渺更甚于相信叶寻意,就单凭着祁欢提醒安排秦太夫人躲出去了,他就得记在心里,不可能恩将仇报。
更何况——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叶寻意和云珩想要抓走祁欢也必定是冲着他哥去的!
他坑谁也不能坑他哥啊!
秦硕心急如焚,但他确实一时之间捉襟见肘,完全想不出解决办法来。
但是有一点——
祁欢是绝对不能跟他出去的!
然则,出乎意料,祁欢冷静的听他说完之后,却突然问了句:“你怕不怕?”
“啊?”秦硕不明所以,整个愣住。
祁欢道:“既然是将计就计,咱们就跟他走一趟,你与秦小侯爷不是也有两三年未见,正好见见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知道帝后想要做什么,只有现在将计就计的推波助澜,才能尽快达成目的,将事情早些彻底了结。
只是……
叫她落到叶寻意手里去,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祁欢眸中闪烁着某种异样的光彩,灼灼的看着面前的秦硕。
秦硕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不可思议道:“你疯了吗?”
祁欢道:“我没疯,与其看着别人去算计你哥,还不如我们自己去,你说呢?”
云珩如果要通过别的方式去算计秦颂,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如果想通过他俩……
事关秦颂的安危,秦硕盯着面前的祁欢看了许久,却突然开始有点不信任她:“你不会别有居心的坑我哥吧?”
毕竟祁欢喜欢的人不是他大哥,甚至几次三番拒了秦颂,那个狠心决绝的劲儿,也叫人挺不放心她的。
祁欢见他开始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却是忍俊不禁起来了:“咱俩不是要一块儿去吗?路上你随时发现我有不轨之举,就直接一刀捅死我呗。”
秦硕:……
然则,祁欢早已当机立断的定了心思——
秦颂那里的那步棋的确很关键,由她出面去走,一切尽在掌握,总好过听之任之看云珩他们去随意发挥。
她深吸一口,正色拍了拍秦硕的肩膀:“你坐下喝杯茶吧,我回房换件衣裳,顺便安排一下家里,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