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他之后找于秀才请教问题时于秀才给的讲解,他也发现乡学里的夫子也会稍微侧重这两方面来讲题。
但夫子不会大张旗鼓地专攻某一部分,对这么两方面有所侧重也只是在出策论题时会多出一两道相关的题目。实际教学中,还是十分注重各部分内容均衡发展的。
而科举考试的另一大内容——作诗,反而在秀才阶段的要求不高,语句对仗,诗句里稍稍有点灵气就可以。林青峰觉得自己努努力还是可以达到的。
因此,他对于明年的县试院试还是很有信心的。
听到林青峰说对考秀才颇有信心,林山也觉得十分高兴,唯有林雪郁闷坏了。
去镇上他不反对,去柳伯伯那边帮忙他也可以,但是,他不想学写字。
他一个哥儿学这个干什么?而且,之前林青峰从早上五点读书读到晚上七点,从天亮读到天黑的样子吓到他了。
他想,小峰哥该不会要让我也一起床就读书吧,看着就吓人。
林山高兴地对林雪说,“小雪,你小峰哥教你认字的时候要好好学。咱不能给柳大夫添麻烦晓得不?”
林雪:…………
林山没注意到林雪古怪的脸色,背着手走了,他要去山上看看笼子,家里的小辈都快能独当一面了,他也不能拖后腿,得加紧赚钱。
林青峰倒是注意到了林雪的不乐意,他温和地问道,“小雪,你不喜欢认字吗?”
林雪低着头,没说话。
林青峰耐心地说,“那小雪喜欢听我之前给你讲的故事吗?”
这指的是大约一个月之前林青峰给林雪讲了关于应朝应高祖的历史故事的那一次,他记得当时林雪还是听的很津津有味的。
林雪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半天才小声说了句“喜欢”。
林青峰:“等小雪学会了认字,就可以自己看那些故事了。我之后不一定有时间每天都给小雪讲,但是你要是会认字了,就可以随时自己看了。”
林雪纠结坏了,他想听故事,但他也知道,林青峰要考学,没有那个时间天天给他讲,可是他不想天天五点就起来背书。
林雪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林青峰;“小峰哥,我学认字也要每天早上天一亮就起来念书吗?”
林青峰:?
他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林雪在担心什么,他哭笑不得地解释,“不需要的。但你要是也要考学,就需要了。”
林雪连忙摆手,“我不考学……再说了,哥儿怎么能考学呢?”
林青峰知道,现在这个社会还没有男女平等这一说,哥儿和女子差不多,不能继承家业,不能独立开户,不能参加科举。
但这不代表哥儿女子不能学认字。他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这个制度,但他可以尽自己的力,将知识的美好介绍给林雪。
他将他昨天写好的简略教材放在林雪手里,说,“小雪只要顺自己的心意,慢慢学就好了。你有闲暇时我就教你几个字,学累了就好好休息。”
林雪放下心来,不再排斥学习认字,“我知道了,小峰哥。”
从此,林青峰每天都会教林雪几个字。他将上次在镇上买的另一枝笔交给林雪使用,从笔画开始,一点点的教他写字。
林雪比刚开蒙的小孩子好教多了,他已经十五岁了,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认字,性格本身也比较安静,完全耐得住性子在桌子旁坐上半天。
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在桌旁看林青峰写字,看每个字的笔画走向,有时林青峰都不需要额外向林雪解释多少,他自己照着书上的东西也能写个差不多。
而林家那日定做得瓦罐这天也做好了,林山早上去平瓦匠家将瓦罐拿了回来,给了二十文钱,加上那天交得五文钱定金,这一个厚实耐用得瓦罐只要二十五文。
这也只有林家会这么想了,旁的人家只靠种地为生,家里有老有小花费也大,连猪肉都是逢年过节才会买上一斤回去开开荤,这一个瓦罐就要一斤猪肉还多,村里人不少都是舍不得买的。
林山将瓦罐带了回来,先盛上一罐子水放在火炉上用小火慢慢地烧着,打算先烧一壶开水净一净罐子里,烧好的开水也正好能拿来烫一烫鸡毛。
他昨天在山上找到了一窝野鸡,想到林青峰从柳大夫那儿拿的“十全大补鸡”方子,干脆废了点事,将那窝野鸡都掏了回来。一共是四只大的,一只半大不小的,就养在野猪棚子旁边。
今天罐子拿回来了,正好做一顿鸡汤给小雪和小峰喝喝。
林山坐在堂屋的门口,看着火炉上烧的热水,只觉得今年的心情格外的舒畅。似乎打小峰来了之后,他们家就处处都顺遂。
看来小峰还是个福星啊。
林山悠闲地想,等明年小峰考上功名了,就去镇上买一间房子,家里积蓄还有不少,就是不知道镇上房子贵不贵。
屋里林青峰在照着去岁的童生试题目写策论,策论同现代的议论文类似,只是议论的大多是关于民生民意之事。
例如大前年闹了旱灾,童生题就考了一句“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通过和书中类似的灾年情况,来警惕众人“仁政”的重要性。而在没有遇到灾难的年代,大多都会考有关“仁义”的话题。
童生试的试题从一定程度上也是会试殿试内容的反应,只是大多要比后两者要浅显许多。
写策论时,一要点名题目出自哪里,将题目的出处完整地默写下来,再解释选题背后所蕴含的道理,最后阐述自己对题目的理解。
童生试的要求并不高,不偏题,理解正确,语句通顺就能通过了。他的难点就在于,考试范围太大,而且所用的教材使用的并不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口语,有很多的书面表达形式。
这就给初次学习的考生带来了很大困难。若是没有夫子教导,光凭自己是很难将书里的内容理解正确的。
好在童生试所考的四书里面的不少内容林青峰上一世的教育中都多少有涉及到,加上他原本就对古文有兴趣,毕业了以后也常常阅读相关的书籍,如今学习这几本书难度还不是很大。
等林青峰写好一篇策论之后,林山的水也鸡也处理好了,他推门进来问问林青峰这食补的方子该怎么用。
林青峰将笔放下,同林山一起出去处理野鸡去了,而林雪留在屋里照着林青峰写给他的例子写字。
这张食补的方子也很简单,滋补的中药都按量配好了,只需将处理好的鸡肚子剖开来,把中药包塞进去,再将整鸡放入瓦罐内,灌入清水,烧开后,撇去浮沫,加入香菇丝、红枣、葱段、姜片、黄酒和盐,小火炖至酥烂,拣出中药,就能趁热喝了。
唯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炖的时候得有人在旁边看着火候,不能太大。
两个大男人研究了一会,觉得这方法不难,就开始往鸡肚子里面塞中药。结果中药塞进去了,鸡胖了一圈,塞不进瓦罐了。
林山皱着眉看这这个收口的瓦罐,问道,“这咋办?要不把他切开来?”
林青峰觉得可以,但是切开来又不好看了,他说:“不然再试试吧,塞不进去就把鸡切开来。”
林阿爷在方才他两折腾中药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着了,这会见两个汉子笨手笨脚地拎着鸡脖子往瓦罐里面塞,无奈地挥退了两人。
“你两上旁边看着,我来弄就成。”
林阿爷将鸡肚子里的中药包拿出来,松了松外面那层纱布让中药之间都有了一些空隙,再慢慢往鸡肚子里填。这回的中药包不再支楞起来了,整鸡也完整地放进了瓦罐里。
林阿爷责怪林山道,“方才我就说让我来弄你不听,这不还得我来吗?”
林山也怪不好意思的,他只是太高兴了,想自己给小雪做一碗鸡汤喝喝,他难得红了红脸,对林阿爷说道,“阿爹,我错了。”
好久没听林山喊他阿爹了,林阿爷也十分高兴,他包揽了看火侯的活,叫两个汉子自己去干自己的事去。
这会天色还早,林山就说他去山上转转,砍些柴火回来。林青峰则是回屋里继续读书去了。
林雪听到林青峰回来的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带着微笑,就问道,“你不是背爹爹叫去煮药汤去了吗?怎的这么高兴。”
林青峰笑道,“不是药汤,是补身体的鸡汤。方才我和林叔都不会做,林阿爷见了就过来帮忙来了。”
说完,他没忍住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林叔唤阿爹。”
林山一直以来都是十分靠谱的样子,在家里几乎不唤林阿爷和林爷爷,有什么事他自己闷头就干了,难得能见到林山不好意思的样子。
林雪也没忍住,他笑着说,“爹爹本就是阿爷的儿子,不唤阿爹唤什么?”
中午,鸡汤也炖好了。林阿爷又炒了一盘酸菜丁和兔肉,一家人就着鲜美的鸡汤好好地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