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两人一起在酒店相拥而眠，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她靠在他的手臂上，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安稳入睡，那一晚连梦都是甜蜜的。

第二天起床时，一个叫道：“我的手好麻”，一个抱怨：“你压着我头发了。”

……

所有美好的记忆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然后吕不良亲手毁掉了这一切，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

她明明对吕不良说过，如果有一天不爱了，请直接告诉她，不要敷衍，不要冷漠，不要背叛……

可结果，换来的还是深入骨髓的伤害。

她苦心经营三年的感情，就如一面摔在地上的镜子，转瞬间支离破碎。

每一块碎镜上都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对她的嘲弄。

她想起那条黑色丝袜，那根卷曲的头发，还有那张冷漠提分手的脸，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感。

爱情中最可怕的事情是，你在规划着两人的未来，对方却想着离开。

她做过甜蜜的梦，也设想过美好的未来，在理想的结局里与相爱的人拉着手奔向终点，接受人们的祝福。

可美好往往是梦幻，悲剧总是如影随形。

一切都转变得太快了。

快到连个画上句号的机会都没给她，奔赴终点的路上也没有裁判喊停，就那么突兀地结束了。

像是观看电影时荧幕骤然熄灭，一切都戛然而止。

她的胸口再次传来阵阵揪心的痛。

那个位置被挖走了一块肉，她知道就算以后愈合了，还是会疼。

她强忍着痛处，点开手机相册，里面都是她与吕不良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里面蕴含着幸福的回忆。

本来打算将这些照片用在以后婚礼的VCR上的，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曾花一个月工资，送了吕不良一台游戏本作为生日礼物，吕不良觉得贵了想退，她不肯。

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互删联系方式，好几天不搭理对方。

没多久他又默不作声加了回来，验证消息是：你老公！

袁欣瞳当时把验证消息界面截了图，偶尔打趣时还拿给他看。

「删除」

照片中的男生笑容很温暖，他端着一块诱人的生日蛋糕，上面插了两根拼成“23”的数字蜡烛，蛋糕中间写着“瞳瞳生日快乐”。

「删除」

两只紧挨着的比耶的手，手背上各画着一颗爱心，一支丘比特之箭横穿而过，照片背景是过山车的座椅。

「删除」

男生在落日的余晖中，一丝不苟地做菜，头发上仿佛镀了一层黄金，俊秀的侧颜和白净的皮肤相得益彰。

「删除」

……

到最后她已经删不下去了。

手机上的照片越来越模糊，屏幕上全是湿漉漉的泪水，她用纸巾擦呀擦，怎么也揩不干。

她试图用手捂住眼睛，可泪水却不争气地从指缝里溢出来。

“小瞳？”秦楠站在房间门口。

“楠姐，我心里好难受……”袁欣瞳抬起泪眼，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脸颊上滚落。

秦楠走过来坐在袁欣瞳身边，温柔地搂住她，轻轻拍她的背。

“哭出来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袁欣瞳泣不成声，“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有的人是不配被爱的。”

秦楠很清楚，袁欣瞳现在防线最为脆弱，渴望被安抚，这种时候不需要骂谁或者指责谁，只需要陪着她，给予足够的安全感就够了。

男女生分手后的最大区别在于，男生一开始感觉很轻松，之后会越来越怀念。

女生刚分手时会痛彻心扉，对旧情难以割舍，但这种情感会递减，一旦忘掉，就彻底过去了。

秦楠现在只需要等。

等袁欣瞳安稳度过了这段情绪低落期，她就可以开始自己的筹划了。

大学时代，她还不具备与世俗眼光相对抗的魄力和底气，无法给予袁欣瞳足够的安全感。

那一句「我爱你」，始终缺乏足够的份量。

但现在不同了，秦楠早已今非昔比，经济上的实力足以粉碎绝大多数流言蜚语。

指针慢慢滑向12点，宣告着12月25日的离去。

窗外飞雪连天，劲风肆意乱舞。

一切由此开始，一切至此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