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始叹了一口气:“凡事徐徐图之,切莫着急,就算是暗河的事情也要润物细无声,否则夜郎一夜之间南来北往的货物都有,任谁都会怀疑吧。”
云竹的心这才缓缓平静下来:“可是,只有十年。”
“十年,尚有生机,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否则立刻被吞噬。”章始看云竹慌乱的眼神,心一狠:“金竹王曾经创造盛世,肯定不希望后辈如此急切,毕竟已经等了几百年,再等等又何妨?”
章始的话说出口,云竹猛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唇哆嗦:“你,你,你知道?”
章始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点头:“从见到你的竹子,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夜郎古国崇尚竹子,然否?”
“可是当今已无人能识了。”
“因为他们不是我。”
云竹的急切在于他想恢复金竹王朝的盛况,他想建立不世之功,可是忍耐才是成功的必须,一击即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等待是为了积蓄力量。
商会的事情自然搁浅了,章始见云竹的状况实在不好,只好留下慢慢地和他捋清思路:“暗河的商船只能占五成,起码有五成的商船走红水河,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一个巨大的馅饼掉到自己的头上,云竹强迫自己头脑冷静:“好,我知道了。”
“还有重要的一点,外来商人进入夜郎,尽量把赋税降低。”
“降低,那府衙能有收入吗?”
章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近一两年觉察不出,两年之后你就能明白了。夜郎郡的低赋税,对于那些商户来说就是低成本,到时候南来北往的商户、买家、卖家自然都会聚集在夜郎,到时候你何愁没有生意,没有收入?”
听着章始缓缓地道出其中的深意,云竹的眼睛越睁越大,的确,按照章始说的,以后就算景泰把暗河收了回去,夜郎也不会成为困兽,到时候南来北往的商户就成了他的暗河,而不必受制于人:“好,这个方法好,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老天给的。”章始傲然,然后站起身:“暗河只能救一时之急,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反倒是低赋税或者免税,才能救活夜郎。”
云竹肃然起敬:“嗯,我明白了。”
“行,我先走了,赵骏带着大家在练武场操练,我也去练一练,到时候遇到海盗也能搏一搏。”章始说得云淡风轻。
云竹却板起面孔,声音有些哽咽:“章始,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放心,我有神灵庇佑。”章始撑起伞冲进了大雨里,云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心也跟这天气似的,湿漉漉的。自从遇到了章始,她几乎成为了自己的主心骨,明明只有十二岁,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智慧、稳重,实在让他汗颜。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景泰,难道这五年的相交只是他的手段,那所有的情感交付都成为了笑话,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他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幸运,如今却被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景泰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就算心有怨恨,但是还是会担心,担心他身不由己。
章始回了章府,直接去了练武场,仍掉了雨伞,追上了铃铛的身影:“我们一起跑。”
铃铛嘴唇发白,却嘴角含笑:“好。”
大雨浇不息生的希望,如果这一条一定要走下去,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强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