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章始缓缓地走入大牢。里面的犯人见到有人,都趴在柱子上大喊:“冤枉啊,冤枉。”,狱卒拿着皮鞭毫无犹豫地抽了过去,那些人忙往后退,嘴里却一刻都不停歇。
章始一路往里走,空气潮湿,脚上粘粘糊糊,她觉得有些不适,但还是咬紧牙关往前。牢房里此起彼伏的喊冤叫屈声显得有些聒噪,却唯独一间牢房寂静无声,那里隐隐约约地坐着一个人,章始在她的面前停住了脚步。狱卒在一旁殷勤地抬了抬灯笼:“玉面白狐,有人来看你了。”
章始的每一寸骨血似乎都在颤抖。
灯笼抬高了,光晕照了进去,她才看清玉面白狐,衣衫凌乱,眼神迷离,整个人呆呆的,她有些诧异,忙问身边的狱卒:“她怎么了?”
那狱卒的眼神突然有些闪躲,吞吞吐吐地:“不,不,不知道。”
章始握紧拳头,深呼吸几口才慢慢放松,如刀的眼神看了那狱卒一眼:“把门打开。”
狱卒一惊:“章小姐,她是死囚。”
死囚,是重犯,已经是将死之人,不必以人待之。章始强忍着心中的无名之火:“打开。”
那狱卒不知章小姐为何动怒,这玉面白狐也只是一个戏子,难不成这章小姐有不为人知的癖好,但是因为她拿了郡守大人的手令,他不敢忤逆,便打开了牢门。
章始矮身进了牢门,玉面白狐的眼睛才动了动。
章始蹲在她身边:“你还好吗?”
泪,缓缓地顺着玉面白狐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抬了抬头,似乎想碰一碰章始,随即又缩了回去,双眼如同聚满了湖水,流之不尽:“囡囡,囡囡。”
章始没有回应她,只问:“蔡老板真的是你杀的吗?”
玉面白狐惨然一笑:“我这样的人,苟且偷生,怎么可能去杀人。”
“那到底怎么回事?”
玉面白狐抹了一把眼泪:“那日德盛班去王大人府上唱堂会,王大人专门辟了屋子给我上妆,我刚解了外衣,蔡老板就醉醺醺地冲了进来,我一时之间有些惊慌,就想躲,那蔡老板追了过来,一个踉跄撞到桌子上,把桌子上的花瓶都撞得掉到地上碎了,自己便倒地不起了。这个时候就立马有丫鬟推门而入,不一会就有好多人都涌了进来。”
“后来,他们说是我拿花瓶砸的黄老板。”
听完之后,章始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看了一眼牢房外面,然后盯着玉面白狐:“他们欺负你了?”
玉面白狐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们不敢的,顶多就是嘴上调戏一下,不去理会就行了。”
章始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好,你多保重。”
玉面白狐也站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泪珠:“囡囡。”
章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牢房,在门口站定,看向那狱卒,伸手拿出一袋银子递了过去:“给兄弟们买酒吃,玉面白狐的案件还有疑点,你们多关照。”
银子入手,那狱卒惊喜不已,章府女公子果然出手大方,忙应承下来:”一定、一定。“
一路出了牢房,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才慢慢地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