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易的追问，杜老爹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嘛，我不好意思开口哇”，杜老爹道：“总之，我们想请你帮个大忙。对你没有伤害的。”

“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明白了。”李易猜不到李老爹的意思。

“让我儿媳妇给你说吧，这事我不好开口。”

“那好吧。”既然李老爹不开口，李易也不好强行追问。“他们吃了都去干什么去，这么早就都睡了吗？”

“不睡觉还能干什么，黑灯瞎火的。因没有油灯，我们都是吃了就睡，早习惯这样了。”杜老爹回答道。

“那杜老爹你陪我聊会，我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没事，我年纪大了，觉就少了。”

“那你和我说说你们家祖上的事。”李易没话找话。

“祖上的事，没什么事好说啊。”杜老爹的回答让李易觉得这天很快要聊死了。

“那你们家当野人多少年了。”李易启发式的提问。

“这个小老儿哪里知道啊，只是听我爷爷说是前朝遗民。”杜老爹的回答还是不明确。

不过李易也不关心正确答案，只是找些话题而已。“当野人很危险的哇，我小时候就常听大人讲抓野人的故事。”

“唉，可不是吗。”杜老爹叹气道：“能活着而已。”

“为什么不下山呢？当个普通的农人不好吗？”李易问道。

“你当我们不想哇，好多先祖都尝试过啊，没路子啊。”一提起这个话题，杜老爹就一肚子苦水。

话匣子一打开，杜老爹的苦水就止不住了：“想下山，难啊这事。先不说下山找不找得到田种，就一个户藉就没法得到啊。那些吏员老爷都要吃人啊，我们能给的孝敬还不如他砍得我们脑袋领的赏钱多呢。”

“就算我们能给得起孝敬，那也怕啊。他们把孝敬收了接着砍我们的脑袋，一样没人给我们做主哇。”说到这里，杜老爹已经呜咽起来。

李易听了不禁起了同情之心。“难道就永远这样下去吗？”

“除非天下大乱，十室九空。改朝换代后，我们才有机会。”杜老爹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哟，可以啊杜老爹。你这几个词用的有水平哇。”李易奇怪道。

“这是我年青时候听一个客人说的，我就记下了，倒让你见笑了。”

“和我一样的客人吗？你们家客人多吗？”李易问道。

“我们家客人不多，几十年了，那个客人之后就请你上山了。不过那个客人是和他商量好才请上山来的。”杜老爹回答道。

“请人上山泄露了地点怎么办？”李易再问。

“山里不容易找的，送人下山我们会绕路的，事后还要搬家。”杜老爹回答道。

“建个新家不容易，要这么费事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建有两个家，即使没请客人来，我们隔几年也会在两个家之间来回搬。”杜老爹的回答让李易有点惊讶。

“为什么呢？”

“山地贫瘠，得休耕养地呢。”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杜老爹你放心，我下山后不会害你们的。”李易保证道。

“我当然相信你。少年人心地都是好的。这人啊，到一定岁数，就不敢保证了。”

“没想到杜老爹还有这般见识。”

“又叫你见笑了。老身我活了这一把年纪，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家传的一些禁忌还是知道的。我家先人流传下来的家训，其中一条就是请人上山只能请少年郞，就是因为成年人可能会心地不纯啊。”杜老爹叹道。

“那倒是，大部分人都是好的，不好的人少，却不可不防。”

“就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