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上坐着个年轻标致的姑娘,穿着靛蓝色的少数民族服饰,边吃着奶糖,边摇晃着纤薄的身体,衣裳上的银饰铃铛叮叮作响,不成曲调,但扑面而来的欢快感让人心情愉悦。
最让程松念念不忘的是年轻姑娘的笑脸,姣好的容颜笑起来似在发光。
他和爷爷以及小叔走向板车时,红日.□□产大队长阮大河正在跟其闺女说:“甜甜,少吃点,一股脑全给吃完了,明天可就没了。”
阮甜甜笑眯眯的说:“怎么会呢?阿爹,只要我认真做事,就能挣钱。奶糖明天会有,后天会有,以后都会有。”
对于阮甜甜来说,是随口一言,是不值一提,是忘到九霄云外的话,可于程松来说,只觉豁然开朗,心头连日的阴雨绵绵也被温暖的阳光挤走了。
是啊,只要他认真做事,只要他挣钱,只要他不放弃,家人会活下来,他的理想日后也会得到实现。
阮甜甜不知自己在头一回见面时,就将程松从泥地里拽了出来。
她含着奶糖,偏头看着程松,含糊不清的问:“你看着我做啥?”
程松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语气温和的问:“奶糖很好吃?”
阮甜甜答道:“好吃!特别好吃!”
糖好吃,程松给的糖那就更好吃了。
程松很高兴自己给的东西阮甜甜能喜欢,他回想了一下在黑市上那些个好吃的,他问道:“那种酸甜酸甜的糖,你喜欢吗?”
这架势,阮甜甜很熟悉。她大哥给她写信时也会这么问。
只要她说喜欢,大哥就会大包小包的往家里寄。
阮甜甜愈发肯定程松也欢喜自己了,至于为什么,阮甜甜并不在意,无非是她长得好看,或是她阿爹是大队长之类的原因。
她不觉得程松喜欢她的脸,喜欢她阿爹在大队里的地位有什么不好。这些都是她的资本啊!她喜欢程松,也是因为程松的脸,程松是京大毕业生,程松在首都有十套四合院啊!
阮甜甜瞄了程松一眼,说:“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我都喜欢。”
稍顿,阮甜甜别有深意的补问:“程松同志,你问这些该不是想贿赂我,收买我,让我出面跟我阿爹说话,让你们的日子好过一些吧?”
不等程松回答,阮甜甜又说:“像你这种长得好看,年轻力壮,又有文化的人收买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一般的东西贿赂我是没用的。”
“什么甜滋滋的糖啊,什么漂亮的衣裳啊,还有什么值钱好玩儿的收音机,这些都是没用。”
程松一怔,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自己要收买阮甜甜,而是想知道阮甜甜到底喜欢什么,要什么。
可惜,没能问出来,他们到牛棚了。
在并不赞同他与阮甜甜过多接触的爷爷和小叔跟前,程松没法追问,只能翻找出早就写好了的二十七副春联交给阮甜甜。
二十七副春联不是程松一个人写的,他爷爷,小叔,还有住牛棚里的另外三个老人一起写的。
牛棚里住着的都是文化人,他爷爷,以及另外一个来自海城震旦大学的老教授更是相当有名的书法大家。
他们写的字,以前是价值千金呢!
现如今只能换一点肉,一点饺子,一点棉絮。
阮甜甜是高中毕业生,要不是时运不济,她这成绩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看得出来,这些春联写的特别好,比贾文锦那虚假小人写的好十倍不止!
贾文锦练个五十年字,估计都赶不上别人。
阮甜甜相当满意道:“写的很好!明天我给你们送剩下的‘润笔费’。”
今天她大姐回来了,家里肯定会做不少好吃的,阮甜甜打算每样都拿点。再跟她阿爹一合计,想法子把这些有文化的老教授都给弄到村小去,让他们不必再干重活,不必再于牛棚里受冻。
如此,雪中炭就送足了。
阮甜甜拿着对联高兴回家,而程松则边生火做饭,边回想了阮甜甜前头所言,以此揣测阮甜甜究竟想要什么。
这时,打了水过来的小叔程禹问:“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程禹以为自个大侄子想着什么机械图纸之类的,毕竟这小子打小就这样,一走神肯定就是在想这些东西,且有了什么好想法。
谁知程松开口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小叔,要是有人说一个长得好看,身强体壮,还有文化的人收买她,也不是不可以。这是什么意思?”
程禹挑眉,闷笑问:“谁跟你说这话了?这是想跟你睡觉啊!”
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