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大殿内很静,静的朱执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低头注视着脚下的地砖,脑子里则是不断回荡一个声音。
“修行啊,力量啊,长生啊!”
这声音盘绕在他脑宫,时不时的给他一记,令他的呼吸紧促,拳头紧握。
而脑子里依存的昏沉之意也让他明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是有多可悲。
“唔,不卑不亢,心性看着还可以,你想求些什么?”
道士的声音飘渺,落在朱执心上却如黄吕大钟,震得他耳迷目眩。
朱执趴伏于地,诚恳的说道:“小子无他求,只恳请道长收我为徒!”
道士笑了,话语轻松:“可惜了,我不能收你。”
朱执听闻如若雷噬,他接连发问道:“为何不可,请道长明示!”
道士叹了口气:“也罢,让你明白也好,省得死了也有怨气滋生,你可知修行需求资质根骨?”
根骨?朱执努力回想以往看的杂记,思索一番后才回道:“小子以往听闻过,修行需求灵根,其中单灵根最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道士笑声打断:“什么灵根,根骨就是看你身体适不适合功法,你身虚体弱,这也没什么,养养自然强健,可你身体异于常人。
有的人心脏长于左,有人长于右,千人千样,各不相同。你的五脏六腑移位,穴窍扭曲的一塌湖涂,理都理不开,用什么修行?”
朱执不甘的追问:“难道我就是修行废材了,道长也说身体适应功法,可功法都是人创造的,我要是能造出一门适合我的功法,不也是可以修行了。”
“能想到这步也是性子坚毅。”道士赞许的说道:
“可惜你还是不行,刚才我徒弟有句话没错,你命犯天煞,不胡乱修行还有三四年可活,而这世上那部功法不是由惊采绝艳的人物造就,再有后人代代修改增进,我来问你,你还有时间吗?”
为什么?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却被陷害到牢里让人喊打喊杀,好不容易拼杀至此,却又被断送修行希望,更惨的是还没有几年好活了!
朱执脑子里念头纷飞,一时间没了言语,道士见状以为他伤心过度,心如死灰,稍一寻思便开口说道:
“命由天定,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赠你金银珠宝,拿去好好享受你的下半生吧。”
这时从低下传来朱执平静许多的话语:
“世人都爱金银财宝,我也不例外,可我经过此难后,别无他求了,现如今只想求道长收留,哪怕再此扫洒庭除也好,就让我在此了此残生吧。”
道士仔细盯着朱执看了一会,似乎要审视出他的本性,之后才说道:
“这墓中清寂,我等修行之人自是不在乎,可婴宁天真烂漫,当年鬼母把她托付与我,我却没有尽心教导,如今思来,实属有愧,既然如此,你去和她做个伴,省得她寂寞无趣。”
朱执拜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拜谢,不论如何,道人为他仗义执言,还收留了他,这一点朱执就要感谢。
道人在朱执拜谢后,挥手一招,朱执便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只见那道人手中虚握一枚符箓,显然是之前赵无锋打进的那个——阴都黑律咒!
道人看了看手中的符箓笑了笑:“臭小子,修为倒是精进了些。“
然后手指虚抓,那符箓转眼间便泯灭在其手中,之后对着朱执道:
“你该好好洗洗了,出去左转直走到底,有间池子,你去收拾妥当再去见婴宁吧。”
待朱执走出大殿,道人才冷声说道:
“这位道友,也该现身了吧。”
道人说完,再一挥手,四处灯灭,大殿内光明顿失,只留下上方穹顶明石不断闪烁。
却是一套莫名的阵法如斯响应,让方清源神魂都感到阵阵束缚感。
方清源显出神魂,他无视这阵法,对着云床高卧道人笑道:
“下茅分支,凤字辈方清源见过师叔。”
“哦,茅山弟子,你这修为竟然是凤字辈的。”
这道人听闻方清源是茅山分支,面目表情却是缓和很多,虽然阵法还未撤去,但对方清源的神魂压制力道,则是小了不少。
“我是古字辈,唤做墨溶,按照辈分来讲,的确可以做你师叔。”
墨溶点出自己身份,方清源笑意更甚,眼下双方认了渊源,若是没有意外,这应该是不会斗法的。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墨溶看着身体羸弱,像是有着重疾在身,但其神魂境界也是已达夺舍境,虽有遮掩,可还是让方清源知晓,墨溶修行境界应当在初期。
“不知墨师叔,与现在的茅山掌教可否熟识?”
提及茅山掌教,墨溶怔了一下,然后悠悠讲道:
“古玄啊,那是我小师弟。”
.......................
朱执步履沉重,他不甘心啊,说是在此了此残生那是为了留下的托词。
甩甩脑袋,好似想把杂乱的念头甩开,他走到了道人所说的池子前。
只见那池水颜色湛蓝,发出幽幽荧光,亦有氤氲生成,池内分布着各式各样的鹅卵石,有两道活水不断在此流入汇集,复而流出,两道活水一冷一热,交汇之下池水温度适宜。
朱执脱衣踏入池水中,池水浸满了他的全身,他在水下屏息良久,待承受不住时才浮出水面。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依躺在池边只露出头颅,这两天的压力把他快要逼到极限了。
所幸,身死的危急暂时解决,只是长生啊,朱执脑海不停盘旋着这个念头,一直等他昏沉睡去,还不时的喊出长生二字。
“你可比柿子还懒,该起来啦。”
朱执被话语惊醒,他睁开眼后却看到婴宁,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刚睡醒,他脑子有点迷湖,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这里好像是我在洗澡的地吧,念到此处,朱执有些惊讶的说:“婴宁,你怎么进来了?我在洗澡啊!”
婴宁疑惑的反问:“你洗澡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进来了吗?还有你那衣服臭兮兮的,看上去不能穿了,我昨夜新给你做了一套,你赶紧换上看看。”
朱执这时才看到婴宁怀中还抱着一套衣物,他低头看看水面,还好这里氤氲弥漫,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是朱执怕吃亏,而是他的道德观,依然在潜意识里约束着他。
看着婴宁纯净的脸庞,朱执则有些扭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