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支着下巴,望向少女离开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几分。
宁孤临忍不住好奇问:“厌归知道岁岁是给谁选礼物的吗?”
“哥哥还是姐姐?”
——这是在旁敲侧击打听家庭情况。
宁孤临心想,自己用不用准备一点,以后见到岁岁长辈时也不会失了礼节。
裴湮如墨的眼眸慢吞吞望向他,又美又幽冷。
宁孤临心中一阵寒意,头皮发麻,结结巴巴问,“厌,厌归是不是喜欢岁岁啊?”
没等他回话就继续说。
“我也喜欢的。”
“不知道她有没有道侣,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裴湮站起身,宁孤临惊的直接也蹦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裴湮风度翩翩的抚平衣袖,优雅问:“紧张什么?”
宁孤临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明明就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怎么自己总觉得他极为危险?
“没什么。”宁孤临察觉到裴湮轻轻瞥了他眼,大概是极度紧张,忽然福至心灵,“厌,厌公子。”
裴湮满意颔首。
厌归只是给她一人的名字。
…
郁岁在镇安城转了圈。
没有挑到满意的。
惊天动地的礼物实在太难寻找。
况且又是给裴湮挑的。
他活了那么久,身份又那般尊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呢?
【系统友好提议:可以送他一个杀夫证道,保证惊天动地。】
郁岁脚步一顿。
系统怀着微弱的期待。
忽然见她眼神一扫,砸过来的小石子顿时化为齑粉,不远处,那女魔修就坐在屋顶,还冲她笑着招手。
郁岁足尖一点,跳了上去。
“该收尸了?”
女魔修没骨头一样的躺着:“没有。”
“就是见你在这条街转了三圈,好奇而已。”
她坐起身,凑到郁岁身前,又冷又媚的香气袭来,“在找什么?”
郁岁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诚实回答,“给心上人挑礼物。”
女魔修啧啧两声,“心上人喜欢你吗?”
“他对我很好。”郁岁回。
女魔修微微蹙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有第三种答案?”
郁岁:“喜欢的。”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
她有时候觉得,裴湮大概是有几分喜欢的。
可有时候又觉得,那种喜欢更像是养了个可心的小宠物。
郁岁躺在屋顶,雾气笼罩在少女脸庞,朦朦胧胧,似是瞧出了几分思愁。
这种少女哀思,女魔修没体会过,她生来就没有心,根本不知道情是什么滋味,只知道欲字怎么写。
此刻多了几分好奇。
“那你为什么喜欢他?”
郁岁深思熟虑后,给出答案,“长得好。”
女魔修呛了声,颇有几分不可置信,“长得好?”
她仔细观察郁岁的神色。
发现郁岁竟然是认真的。
女魔修:“那你以后万一遇到更好看的呢?”
郁岁再次沉思。
她喜欢收集漂亮的东西,每次出混沌之境都要收集很多好看的,称心的,这样即便困在混沌之境修炼,拿出收集的东西看看,便会觉得心情开心。
收集欲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裴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长得好,性格也好。
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郁岁是头一次萌生将人带到自己身边的想法。
只觉得裴湮从头到脚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模样长的。
当初在问天宗走问心梯。
幻境之中她最恐惧的事,是裴湮堕魔毁容惨死。
她是不能接受裴湮死的如此惨烈,不仅毁了最好看的容貌,也毁了她最爱的那副光风霁月的谪仙形象。
——这是郁岁对裴湮的滤镜,厚重到系统即便告知未来都没办法打碎的滤镜。
她在幻境中抱着裴湮哭的极为伤心,满心都是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就毁了呢!这么温润的贵公子怎么就堕魔了!这么惊艳的人物怎么就死了呢!
她在幻境困了一天,哭到头晕眼花。
感叹自己最心怡的收藏品就这么破碎了。
裴湮在旁边看了她一天。
在她快要整理好心情,放弃这个破碎的,已经不再完美的“收藏品”时,裴湮带着她离开了问心梯,也破了幻境。
没过多久。
裴湮忽然问她,愿不愿意与他结为道侣?
郁岁原本是有点理智的。
然而裴湮那天实在太好看了,就没抗住美色。
“没人比他更好看了。”
郁岁感叹。
女魔修惊奇,“那你不会看腻吗?”
郁岁:“目前不会。”
目前正新奇呢。
她对“收藏品”的新奇程度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裴湮还已经成了道侣。
里面还夹了层责任在。
女魔修啧啧称奇,“妹妹,你还是见识太少了,改日姐姐带你去开开眼。”
郁岁:“我听说你勾了五个男人中邪。”
女魔修挑眉,“你知道了?”
“那你怎么还来和我谈心?”
郁岁纠正她:“是你想和我谈心的。”
女魔修微怔,忽然笑了。
“没错没错,是我想找人说说话。”
坐在屋顶,看一个人在街道转了三圈,确实有够无聊。
也有够,孤独。
“你可以叫我梨娘,梨花的梨。”
郁岁谨慎求证,“是真名吗?”
梨娘哈哈笑了,“不是。”
郁岁放心了,“李四岁。”
梨娘又笑了起来,她眼型生的好,看人时总含着几分情,“这个香送给你。”
郁岁接过来,闻了闻。
和梨娘身上的有点像,但却更冷艳些。
“这是什么香?”
梨娘凑到她耳边,意味深长的说,“能勾到你心上人的香。”
“你不信?”她见郁岁迟疑,直接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试试。”
…
梨娘说来试试的地点是花楼。
镇安城的花楼可谓是城中最奢华的建筑。
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
见到人是梨娘,又撇着嘴退了下去。
梨娘搂着她,“之前没来过吧?”
郁岁,“来听过曲。”
梨娘新奇地打量她两眼,“真看不出来。”
郁岁微微叹息:“都是生活所迫。”
梨娘:“???”
生活所迫,来花楼听曲?
她没理顺里面的逻辑,索性换了话题,“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姐姐带你去二楼玩儿。”
梨娘轻轻拉着她的手,“到时候你就知道这香的威力了。”
郁岁又闻了闻香,略微思索:“那五个男人都中了你这香吗?”
梨娘撇嘴:“提那些扫兴的男人做什么。”
“去,把墨青公子请过来。”
梨娘吩咐完,又回头和郁岁讲,“墨青可是这里的头牌。”
郁岁略有期待。
单纯想欣赏一下头牌是什么样子的。
*
临近正午。
原本应该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却因为雾气弥漫,而显得有几分清凉。
岑疏狂跪在裴湮面前,恭敬而臣服,“属下做了二十六个计划,保证万无一失,一定能打入敌人内部,助宁孤临当上魔尊。”
裴湮正在修剪蜡烛,明明是正中午,光线最亮,他却在房间点了好多蜡烛,委实有几分诡异。
“二十六个计划?”裴湮说。
岑疏狂头垂的更低:“是!”
“计划的本质都是分三步走。第一,制造困境,第二,获取信任,第三,成为奸细。”
裴湮将灯芯剪掉了大半,烛火瞬间小了许多,微弱的,挣扎的燃烧着,像极了一个生命痛苦的挣扎。
明明火焰是热的。
可岑疏狂看到眼中,总觉得冰冷。
他观察了下裴湮的神色,继续说:“属下觉得最满意的一个计划是找个俊美的小郎君扮演成富家公子,走强取豪夺路线。”
“既然她想要魔尊之位,而我们又要不遗余力的帮助她,找借口总是比较麻烦,不如直接强取豪夺,最终为爱替她实现梦想。”
烛火似是彻底熄灭。
渐渐又重新燃起。
裴湮换了个蜡烛继续修剪。
岑疏狂感觉屋内的气温仿佛更冷了。
他心想,魔尊大概是对这计划不太满意,可能是觉得逼格不够高。
于是自我反思,“这方法确实有损身份,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卑微舔狗,委实让人看不起。”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其他计划。”
在他准备长篇大论时。
裴湮无趣的放下剪刀,“若是想不出合适的计划,便自尽去丧葬阁下单吧。”
岑疏狂擦擦冷汗,动作忽然一顿。
等等等等。
去丧葬阁下单是个好计划啊!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楼下一阵躁动,还伴随着喊话声。
“李四岁是不是住在这里?”
“她掳走了我们摘花楼的头牌!还没给钱!天怒人怨!不可饶恕!”
蜡烛瞬间全灭了。
只不过因为正中午,所以并不显得昏暗。
岑疏狂只顾着高兴了,“太好了!摘花楼的头牌墨青,就是我们安排的富家小公子,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完成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