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个陂着脚又干瘦巴巴的小老头在一棵很大很古老的柳树旁边扶着一口破钟重重的敲了三下,是村里办的一所小私塾的下学声音,也是一年一度的忙季小假的声音,敲完后一步一拐的走到门口的小房子里。
村里唯一的一位年逾四十、面已显老态但是仍然能从五官中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和俊美的老秀才公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着自己特意留下的小胡子一脸严肃从里面慢悠悠的走出来。
自这位唯一的秀才公出了门后,屋子里坐着的小孩子们大大小小的就撒着脚丫子往门外跑。边跑还边嚷嚷着,“快,快!下学了,老地方见...”
“知道啦...”
也有一个两个勤奋刻苦的仍然留在里面练大字温书。
老秀才公直到出了私塾的大门,又拐向一条小路穿过一片竹林后便快速的拎着自己的整洁的衣袍回到自己家。
家里的夫人正在拾掇自己,顺便收拾收拾。
“夫人,快着点!不然该赶不回来了!”老秀才公一改严肃面孔,不顾颜面威严扯着嗓子对自己家里面还在磨磨唧唧的夫人喊道。
“来了!来了!”一边敷衍应声一边在里面拎着一个草篮子往外走。
“催什么催呢,就你个穷酸秀才,当初老娘要不是看你长的还算过得去,又是个秀才公以为跟着你能吃香的喝辣的,不曾想却是吃糠咽菜!老娘一辈子英明睿智也竟有看走眼的时候!”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走出来叉着腰在门口吼道。
“要不是还有个贴心的闺女养老可指望不上你!”
老秀才公被哽了一句也不生气,一见人出来便亲亲热热的凑上前,看向哪怕是换下绫罗绸缎,穿上粗布衣裳依然“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夫人眯起眼睛享受被叨叨。
“夫人,你看这是什么。”直到二人收拾完,确定关好门窗后才往白家村的路上走去老秀才公小心翼翼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兜,里面赫然是三个茶叶蛋。
美妇人眼睛一亮,细腻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剥了一个吃起来。
“嘿嘿嘿,这是今日从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手里没收来的,可香了。”秀才公努力咽着口水盯着这几个蛋道。
“多吃点,一会儿走路累。”
美妇人全然不顾自的秀才公一口没吃,自己几口一个蛋便没有了。自己这个第二个便宜夫君一边吃着这来之不易的茶叶蛋一边安慰自己,好歹这个夫君是个疼人的,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是有个正经营生,平时收收束脩也能挣点好吃好喝好穿的。
吃到第二个的时候咬了一半便有些噎得慌,“不想吃了给你,不许浪费。”
几乎没有犹豫,老秀才公在自己夫人的投喂下一口就吞了,几几下就咽了下去,舔舔嘴巴道“好吃。”
“剩下的一个给咱们闺女女婿送过去,正好去看闺女女婿总不能空着手去。”美妇人今日是想找自己那许久未见的女儿。死丫头,嫁人了心野了,翅膀也硬了!
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老秀才,他挣得那点子束脩,连给她买个好看的簪子戴都买不起。镇上的陶夫人前几日又带了最流行的首饰邀她,她因为买好看的衣服花光了钱,才带着旧首饰赴会,结果好一番被冷嘲热讽,真是气煞她也。
她一边急匆匆的往白家村走,一边想着要到钱后去镇上买什么首饰才能压住那个陶夫人!
“好,好好都听夫人的。”老秀才公连忙把剩下的一个茶叶蛋包裹好,眼睛余光察觉夫人心情十分不妙赶忙应下来,生怕受牵连,全然不顾自己是个秀才公的身份,却是个贪吃又惧内的。
对于惧内这个说法,他还经常美其名曰自己只是专注读书教学,无瑕心去应付,全靠夫人家中操持。村里人议论纷纷,大部分女人羡慕嫉妒,大部分男人背地里鄙视、瞧不起。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才到白家村,熟练的走到村子靠北的一处大房子面前。
此时白小棠放下手中的画笔,申了个大大的懒腰,桌子上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上面画着形形色色的图案。
自从上次和珍娘去了美人秀绣坊后花了五十文买了三副绣样儿后,虽然能挣的不多。但是好歹也算是一个她力所能及的方法,而且买的人不少,看起来行情也挺不错的。
那个掌柜的看起来人也很不错,店铺开的很大应该是个有保障的,不会做出来抢人东西然后不给钱的事情来。毕竟现在可不是现代有劳动法保护的社会,现在的她只是一介无权无势更没有钱的寡妇,咳咳,也不能说是寡妇,毕竟她的夫君只是没有消息,不能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