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和钥匙摩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由远及近,手里拿着一本花国神话,正躺在沙发里翻看的太宰治懒洋洋抬头看了一眼森鸥外。
“咦,竟然下雪了?”
“是啊。”森鸥外脱下沾满雪粒的大衣,“冬天已经来了呢。”
把大衣挂在衣架上,森鸥外解开袖口,目光扫过太宰治手上的书,“太宰君在看神话啊。”
“先说好,我可是把功课都做完了才看的。”太宰治表示自己可没有故意摸鱼。
“我只是比较好奇太宰君为什么突然对花国神话感兴趣了?”对于太宰治的紧张辩白,森鸥外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还不是茉莉,总说我见识少,仗着自己知道的故事多嘲笑我。”太宰治眯起眼睛,坏笑着看着手里的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我看完了这些书,就可以反过来嘲笑她没我知道的多了。”
“看来你们现在关系的真是不错呢。”森鸥外欣慰地笑了,“太宰君最近活泼了不少,自杀的频率也降低了很多呢。”
太宰治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光顾着和少女斗气,竟然忽略了自己最钟爱的事业,“上当了,上当了!”
“真是狡猾的女人!”太宰治心想,竟然用这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故事麻痹他。
看着太宰治‘大意了,没有闪’的表情,眼前就浮现出那个明朗聪慧的少女灿烂的笑容,森鸥外忍不住勾起嘴角。
突然有点想念茉莉了呢。
‘认知度增加1%’
不过这份思念很快就被另一种喜悦冲淡。
原本的笑容也被另一种计划顺利进行的轻松表情所取代。
而这样的表情变化自然瞒不过太宰治,他凑到森鸥外面前,“发生了什么好事呢。”
“对于现在的森先生来说,最好的事应该是找到了志源干部的把柄吧。”太宰治嘴角上扬,眉目冷淡,“我猜,还是那种一击必杀的把柄。”
即使和太宰治相处快一年,森鸥外有时还是会被对方这种对人情绪变化的敏锐感知给惊到。
“太宰君真是厉害呢。”森鸥外感叹,然后又问,“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把柄吗?”
“我对那不感兴趣。”太宰治眼光唰得一下亮起来,“我只想知道,既然已经找到志源干部的把柄,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很快就可以摆脱茉莉了。”
“我不想再被她被动卷入学习的深渊,导致自杀的时间大幅度缩水了。”
“茉莉也是为了你好。”提起少女,森鸥外的五官再次柔和起来,“我想太宰君也感受到了吧,不然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和她斗气,甚至多次暗中试探我的态度。”
如果不是在意少女,之前讲故事的时候,太宰君又何必因为他表达出来的观念而感到生气呢?
那时的太宰治到底是在为故事里的人感到悲哀,还是在为故事外的茉莉感到悲哀呢?
气氛陡然凝滞,太宰治和森鸥外对视,沉默持续越来越久,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仿佛在进行一场对峙。
“嘁。”太宰治满目嘲讽,“森先生眼里的我是不是太过高尚了。”
“我可是很清楚,森先生需要茉莉的死亡来为自己创造价值。”
即使那个女孩善良聪明
即使那个女孩拥有潜力
即使那个女孩真心相待
……
即使森先生的确喜欢她
真是恶心啊。
为了利益连自己的喜爱都能利用的人类很恶心。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什么也没有做的自己更恶心。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一片污秽,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故事就是故事,一点也不现实。”把手里的书扔得远远的,太宰治转身离开。
“已经很晚了,太宰君要去哪里?”森鸥外询问。
“去找个地方自杀。”太宰治语气满是愧疚,“一想到最近竟然忽略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就觉得心痛得要裂开了呢。”
“现在也只有死亡的怀抱能给予我安慰。”
“外面很冷,太宰君注意保暖,别感冒了。”森鸥外笑着嘱咐,只是话说到一半,少年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虚假的笑容消失不见,灯下的男人闭上眼睛,揉着额头面露苦笑。
最后还是拿起外套,跟着也出了门。
·
夜色掩盖下,小葵把一个包裹交给了一个男人,两人分别后,小葵在回荻本屋的路上突然听到远处的湖泊发出‘噗通’的落水声。
小葵一惊,犹豫了片刻,还是跑到了公园,将落水的人救上了岸。
是经常和森鸥外一起来荻本屋见茉莉的那个少年,据茉莉说是叫太宰治。
小葵把人拖到了荻本屋,和她同屋的江优还没有睡,看到脸色苍白,冻得发抖的少年,连忙先让同样湿透的小葵去换衣服,自己则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再拿毛巾帮他吸水。
虽然看样子就把情况猜得差不多,但江优还是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小葵一边擦头发一边好奇地问:“我感觉他好像是故意自杀?可他不是森先生的养子吗?再看他身上的绷带,不会是那个森先生虐待他了吧?完全看不出来那个文质彬彬的森先生竟然是这种人……”
小葵不停给江优上眼药,江优轻叹一口气,换了一条毛巾继续给太宰治擦头发。
“他身上的伤和森先生没关系。”
但心里的伤肯定是他干的。
这孩子本就抑郁,受不了刺激,她也是潜移默化许久才让他有点好转的。
真是屑啊,森先生。
解开太宰治的扣子把他的湿衣服脱掉,就在江优把手伸向少年裤子的时候,少年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