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地之中,不知道是谁建起一处临时营地。二三十辆马车,在外圈,拴着四五十匹马。十七八处小帐篷围着一处大帐。四五十面旗帜迎风招展。
东方启明星一闪一闪的,已是黎明时分,天色越来越亮。大帐率先亮起灯,几声哈欠之后,走出一个人,来到门口,敲响铜锣,咣当、咣当、咣当。
三声之后,所有帐篷先后亮起灯,开始嘈杂起来。敲锣之人,来到外围,几个人无声无息的出现,拿着兵刃从不远处走回来。
见到那人纷纷站定,行礼,“总镖头。”
那人还礼,笑道:“哎!各位兄弟辛苦啦!赶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离去,他留在那,迎着晨风,打起拳。一招一式,精炼简要,并不花哨,却虎虎生风,劲力十足。
拳不用老,精细小巧,与分毫之间,攻防搏杀。脚下微挪,前后左右,也是在一步之间,腿、膝、脚,来去如电,不拖泥,不带水。
打到身体发热,渐渐停下,吐纳晨曦时的清新之气,吸得多,吐得少。就在吞吐之间,轻风渐起。
营地那里,所有人起床后各司其职,生火做饭的,喂马套车的,拆卸帐篷的,收拾装车的,外围守备的。瞬间忙碌起来,吆喝声此起彼伏,偌大营地很快消失,只剩下一群穿梭不断的人们。
“怎么?还是担心吗?”突兀一声自背后响起。
正在吐纳的总镖头一听,赶紧停下,回头施礼,“爹,您早安。”
一个老头出现,边走过来,边摆手,“还是担心吗?”
总镖头弯腰,落后半步跟着,脸色恭谨地说:“不瞒爹说,孩儿确实一直觉得不安,冥冥中觉着这次可能会出岔子。”
老头长舒口气,“唉!这种镖你怎么能接呢?尤其是眼下这种时期,老王将死,新王未立。各家势力都在观望,各府王子虎视眈眈,这种东西就是最好的筹码,当然,这也就成了不祥之物。得到的,要守住;得不到的,要抢来。”
“我们是走江湖的,无论如何,不该搅到官府之争,王室之变中。这次之后,举家南迁,暂住陈国。”
总镖头闻言色变,“爹,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这次无论秦王成败,我们都会是下一任大巨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不起,爹,都怪孩儿一时莽撞。一来图了财,二来图了名,这种镖,普天之下,能接的,敢接的,恐怕只有我们吧!”
“算了,也不全是你的错。若我年轻,恐怕会和你一样选择,证明咱们镖局的实力。既然做了,也就别担心受怕的,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你我父子二人,再加上九星总镖头一人,八星总镖头七人,七星镖头十三人,其余尽是六星镖头,在江湖上,足够横行。”
总镖头点点头,心里稍安。
日中时分,长长的队伍走在路上,金夏黑云旗迎风摆动。
此处名唤白马岭,当年,陈国举兵来犯,接近京畿。十三王子燕王顾一人率三千兵于此处,白马长枪,杀敌三万,杀得陈国片甲不留。燕王顾被封为柱国亲王,世袭罔替。此处有幸得名白马,纪念那一战力竭身死的燕王坐骑。
正在行进的队伍忽然停下,所有人立刻止步警戒。队伍中间压阵的总镖头心道不好,立刻打马,奔向队伍最前方。
远远就能看见对面十四个骑士,可却不像普通劫匪,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漏出双眼。个个持着剑,寒芒闪闪。
总镖头来到队伍最前,感受更加明显,好可怕。不禁怀疑,对面这些究竟是人是鬼?这么可怕的压迫力,自己生平从未见过。
这十四个骑士之中有十三个给人感觉不像活人,没有丝毫气息外泄,可是释放的压迫力却十分强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林间隐藏的猛兽。那一双双眼睛,呆滞死板,没有情绪波动,唯一看得出的就是渴望,对血的渴望。
总镖头一拱手,微笑道:“各家兄弟好,不知是哪家山头?别是旧相识,伤了和气。”
唯一那个像活人的人赶马出来说话,“没有山头,来去自由。”
“哦!是这样。兄弟快意恩仇,驰骋江湖,在下好生羡慕。今日有求,还请兄弟行个方便。兄弟,留个称呼,日后必有重酬。”
那人伸出手指指总镖头,“哈哈哈,必有重酬,哈哈哈。夏难愚,明年今日我会亲自洒酒祭奠你的。”说完,一手于咽喉间慢慢抹过,然后双手平举于两侧,用力前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