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满天星汉。

穷离山，微云观，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着，正是官驭天。他故意放轻脚步，尽量不扰到旁人。

来到一处，停步，抬头看，门上写着“潮去来居”四个大字。深呼吸，走上前，轻扣门扉，嘟嘟嘟。

“进来吧！”一声传出，满屋灯火瞬间亮起。

官驭天推开门，正看见静楠圣尊端坐于小几之后。一瘸一拐加紧几步，走进来，眼圈微红，赶紧跪倒叩首。

静楠笑着一挥手，搀扶起官驭天，“起来吧！此处僻静，仅有你我二人，不必过于拘谨。来，上前来答话。”

官驭天再拜，起身，关好门。躬身慢步上前，恭恭敬敬。

静楠一指小几对面蒲团，“坐，今晚要有好些话说。”

官驭天拜过，跪在蒲团之上，端端正正，低着头。

“很好，学会有礼。说说你这次出行经历，不许隐藏。”语气平和。

官驭天点点头，沙哑地开始讲起来，路上的事，遭遇山匪，被师兄遗弃，被山匪擒上山，如何盗取灵剑，如何受尽屈辱，如何被青儿等人发现、带回。

“就这些？”静楠平静问到。

官驭天心下嘀咕，还是点点头。静楠眉头微皱。

“那你讲讲为什么山匪会中两种毒，一种使人昏睡，一种杀人无形。按理说，山匪内讧，不至于杀光所有人啊？你再讲讲，为什么最后会是所有山匪头领同归于尽？强弱相对，再失算，再惨烈，也该有更多山匪头领活下来吧？”

官驭天一听，心头一紧，冷汗直流，不知道怎么回答？

若是如实回答，静楠圣尊会不会责怪自己过于残忍？会不会驱逐自己出师门？那样的话，可以预见每一个明天都是黑暗的。

若是继续编谎话，静楠圣尊会不会识破？既然他这么问，肯定有所发现。那么，谎言毫无意义，只会加重自己的罪孽。

心头反复，犹豫之间。

“不用怕，直接说吧！我能发现，别人也能发现。之所以大家都不说，是因为这样，一来彻底解决掉匪患，二来道者山匪彼此间牺牲最少，大家都默认这是最好的结果。”

“明青、明克她们一直在山匪眼下，不可能使毒。而你又是酒席主厨。所以，你明白的。不管事实怎样，大家都不愿意再去深究。”

官驭天听着静楠平静地讲述这些，心都快跳出来，浑身战栗。原来这事前前后后好多漏洞。原来有心之人都有察觉，只是不提而已。

官驭天权衡良久，看看一脸平静的静楠圣尊，再也憋不住，将整个故事补全。自己受辱如何气愤，如何谋划此事，如何只手单剑灭杀近十人。

“就是这样，圣尊。弟子，一时糊涂，求圣尊不要赶我走。”一头叩在地上，清泪直流。

“赶你走？我没说过吧！”

官驭天眼泪立止，不住抽泣，一脸震惊，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看微笑着的静楠。他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静楠如此慈祥，如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