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的打量过于“明目张胆”,一臂距离外的男人转过头。
苏听然同样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眉眼和光洁的额。
两人视线相交,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苏听然,眼底则蕴着浓浓的意味不明。
人的眼睛虽然不会说话,但透露很多信息。
苏听然左侧眼角有一颗很淡的泪痣,不仔细看其实很容易让人忽略。
但只要足够留意,就能发现这些小细节。
就在苏听然被男人双锋利的眼眸审视得混身发毛时,坐在男人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顺着他的视线调笑着:“阿巡,看上人小姑娘了?这可使不得啊,你可是马上就要有小娇妻的人。”
“滚。”男人声线低沉,听不出来太多情绪。
被叫做阿巡的男人再次深深看了苏听然一眼,似在她戴着口罩的眉眼上探索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收回了目光,不再深究。
苏听然也干脆将眼罩一戴,闭上眼休息,不再胡思乱想。
可一闭眼,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男人的模样。
乍眼一看,这人一身搭配看着很像是阳光朝气的型男,可刚刚他看她的眼神却透着一股浓浓的世故老练和阴晴不定。
尤其是那双眼,眼睛细长,双眼皮褶皱清晰,黑色瞳孔深邃暗沉,自带着一股疏离清冷的气场。
就,太割裂了。
让人过目不忘。
*
上午十点三十。
苏听然走进周家大宅的时候,这里正乱成一团。
就在十分钟前,前去给新娘化妆的化妆师发现周听而不见了。原本以为周听而不会走远,可化妆师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周听而的踪影,没办法她只能起身去找,可这一找却发现人怎么都找不到了。
紧接着,周家一家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周听而。
一家人正在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化妆师拿着一张纸条下来,说:“这好像是新娘留下的字条。”
周家人立马上前一看,只见字条上清晰写着一行字:
“这个婚我不结了!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对不起!”——周听而。
一帮人先是都愣住了,继而叽叽喳喳讨论开:
“什么意思?周听而这是和人私奔了?”
“快点给她打电话!”
“早就打了的呀,根本没有人接啊!”
“她说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不是跟那个男朋友怂恿她的呀?”
“早就知道这孩子不乖得很,看看吧,私奔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还有一个小时新郎就要来接亲了,这算是什么事哦!”
“商之巡和商家可不是好惹的,这闹的,该怎么收场呀!”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教的……”
诺大的大厅,七嘴八舌,瞬间炸开了锅。
今天在场人本就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有一大群苍蝇在嗡嗡嗡地振翅。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默没有说话的周章程大喝一声:“都别吵了!”
周章程一身笔挺西装,肩宽腰窄。他今年刚刚满五十,但因为保养极佳的身材和英气的五官,显得格外年轻。对于自己女儿周听而和商家的这段婚事,其实他一直是不满的。可无奈,他在这个家里说不上什么话。
逃婚也好,私奔也罢,他这个时候反而站在周听而这一边。
周章程说:“大不了,我去跟商家赔礼道歉。”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反驳:“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得罪了商家,可不是赔礼道歉那么简单的事情。”
周章程气急:“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人群中为首的大伯母朱宜开口:“说得好像是我们逼你似的,生活在这个家里的人,谁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的?你女儿除了能嫁人,还有什么用?”
“朱宜!我女儿是怎么样用不着你指指点点!”
“怎么?话还不让人说了呀?”
周章程咬着牙,若不是良好的教养,他恐怕早已经上去扇这个朱宜一巴掌。
有人拉了拉朱宜,示意她不要再火上浇油。
也有人拉住了气头上的周章程。
一时之间,无人再开口说话。
客厅的大门在这个时候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
苏听然先是探了一个头进来,眨了眨眼。她逆着光,清清楚楚看到大厅里的一帮人。
好家伙,周家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今天算是都到了!
真是有够热闹!
因为苏听然逆着光站在门口,所以大厅里的人只能眯起眼睛,根本看不清她。
见没人说话,苏听然提着行李小心翼翼迈开一条腿进屋,企图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正在这个时候,朱宜看清楚了苏听然的样子,连声道:“听而,你可终于回来了!”
“你说你这孩子,吓死我们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苏听然一听就知道,大伙儿可能是误会她是妹妹周听而了。
她正准备开口解释,随后一步进屋的的司机张叔叔帮着提醒道:“这不是而而,是然然!苏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