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有许多年没见过二叔了,邵永城去世后邵志康倒是提过一次,已让邵唐彬认养他和邵白。
本来邵承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二叔不存在任何感情,但到了医院,看见他浑身插满管子,衰弱无力地躺在床上,不得不每天靠呼吸机苟活,还是会感到怜悯、惺惺相惜。
毕竟现在邵承和邵唐彬的处境是一样的,失势的邵家少爷,如果他就此放弃希望,未来的下场说不定就是邵唐彬这样。
在病房门口,尹文哲先把尹佳音抱走了,对邵承说,“你跟你二叔好好聊”,“我先带这个烦人精去买杯奶茶”。
邵承点头。尹文哲就抱着尹佳音走远了,隔着距离也能听见她在小声抱怨,“我才不喝这里的奶茶”,又说“要加珍珠的”。
邵承无声地笑笑,随后走进了病房。
病房内一片昏暗寂静,窗帘厚重,一点光都透不出。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就是摆在床头的一盏小灯,照亮邵唐彬苍白的脸。
邵承走到床边,叫了一声“二叔”。
邵唐彬这才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了?”
“你……”邵承迟疑了一下,“身体怎么样?”
邵唐彬摆摆手,没有说很多,只是让邵承扶他坐起来。
那天在病房邵唐彬和邵承说了很多,告诉他邵志康野心很大,事先就与黄家的人互相勾结,还说当年邵承母亲的确曾与邵志康有过一段露水情缘,是邵志康自己出轨被发现。他父母结婚之后很快就生下了邵承,六年后又有了邵白,自此邵志康就愈发对邵永城怀恨在心。
邵唐彬还说,他留在世间的时日不多,恐怕这是他最后一次和邵承见面。
“你父亲其实给你留了遗嘱,一直放在我这里,”邵唐彬说,“但现在还没到合适的时候,你年纪太小了,怕你接受不了,等过几年,会有人给你送来。”
邵承看着如今连说话都稍显困难的邵唐彬,一时之间没明白“接受不了”是什么意思。
邵唐彬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眼睛逐渐眯了起来,躺在病床上喘气。生命体征仪发出并不平稳的“滴”声,很快,护士推着车进来了,消毒水味变得浓郁起来。
邵承一言不发地退出了病房。
他已有心理准备,但亲自听到邵唐彬的证实,他对邵志康的恨意也愈发确定了。
刚出去,邵承又听见了尹佳音的哭闹声。
她这回哭得比上次要惨烈许多,看来是真哭了。邵承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在走廊尽头,便快步走了过去。
尹佳音缩在一个墙角边,抱着腿哭得很可怜。旁边站着尹文哲,一副很想骂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