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没走多远。
她坐在栖崖村数百丈外的树上,手中把玩着贾大送的盒子。
这盒子不过三寸见方,样式普通,放着半株人参有些挤了。
贾大塞给她盒子时,他和他媳妇态度甚是古怪,倒不是完全的赠礼,像是在怕什么。
招凝取出半株人参,不过是普通的野山参,她扔进寂灵府中,又打量着小盒子,贾大夫妇二人害怕的明明是这盒中之物,盒子表面平整,只有一处卡扣用于开启盒盖,除此之外并无机关,盒盖打开,盒深约二寸,盒盖不足一寸,她琢磨着,轻扣盒底,声音有几分空。
机关便是在这了。
折了一根树丫,轻挑盒底,咔哒一声底板被翻开,又露出一物,是一截手指,人的食指。
这截手指像是新斩下来的,上面还晕着血,截断处血肉模糊,隐隐看到指骨。
这截手指肿胀的厉害,若非生前受过酷刑,便是有什么东西生生插进血肉里,瞧着血迹许是还没砍下两日。
招凝皱着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怪东西。
以贾家夫妇避之不及的态度,盗匪们不惜白日追杀的疯狂,还有贾家媳妇衣袖上沾得血迹,招凝很难不推测,那个名叫“贾锐”的人就在村里,就被贾家夫妇保护着,而这让他们避之不及的东西,八成是盗匪们口中的“至宝”。
或许,在贾家夫妇的眼中,“至宝”不过是盗匪的掩盖之辞,他们要找的只有贾锐,目的是为手指的主人报仇。
迂腐的贾家夫妇,或者说护子心切的贾家夫妇,第一反应就是把这烫手山芋的东西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
招凝神色未变,她用枝丫触碰着断指,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枝丫尖端一分一厘的试探,皮肉下的指骨并不顺整,有明显的豁口和弧度。
一个呼之欲出的结论在招凝心上划过——这里面包裹的并不是骨头。
她忽的阖上木盒,停止了继续探究真相的动作。
坐在枝头,像是刚才的试探都未发生过,指尖把玩着枝丫,枝丫一圈一圈在手指尖旋转,闲适又显百无聊赖。
夜深,云层掩住皎月,乌鸦嘎嘎尖叫,落在村头,又猛的惊起。
一个身上缠满纱布的人从村中一处小院奔出来,身后跟着踉跄地贾家夫妇。
两人担忧极了又不得不压沉声音劝阻,“铁柱,别追了,铁柱。爹知道不应该趁你昏迷把东西送出去,但是那血腥东西险些要了你的命,我们不要了,不要了,就让那丫头把那东西带的远远的,啊。”
“铁柱,孩子,你伤得太重,不能走动,快回来,回来。”
唤作铁柱的人毫无意外便是贾锐。
可贾锐撕扯着身上的纱布,咬牙切齿又强忍着,“你们也知道我是为了它受得重伤啊!它对我多重要,你们看不出来啊!你们怎么这么愚蠢,我一定要把它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