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姬根本没有理会他,左不过身后有落月拦着,他也碰不到自己,自己已然带着些许不耐烦了,他竟是还想要半两银子蒙骗自己,便是在最热闹的陆街也不敢有人这个价钱卖石头啊。
花姬本想着不理他便也罢了,殊不知这世上竟还有这般爱多管闲事的人,只瞧着旁边摊位上一个卖字画的书生伸手帮着拦住那小贩,开口说道:“卢大哥,你怎么能做这等事情,我早上分明听见你说那石头一文钱五个,如今怎么能这个价钱卖给这位小姐呢。”
花姬本来不愿意理会这事儿,却在听见那书生的声音后,猛然转过了头,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瞧着那人,竟是他?
此人名为聂书航,八岁中了秀才,十四岁中了举人,却因为家中贫穷,还有一个老母需要赡养,一直没能赴京赶考,后来聂母过世,他好不容易凑足了盘缠,却在刚抵达京城的时候被人偷了个干净,在京中蹉跎了几年才考中了进士,自此才算是苦尽甘来,他为那届的探花郎,状元和榜眼都出自名门,所以太后冯容早早便让家中人拉拢了那二人。
由于聂书航没有丝毫背景,冯容太后竟是瞧不上他,将他给忽略了,殊不知此人才是当真有学识的,被花姬拉拢成功,后期成为她朝中势力的中梁砥柱,今世竟是阴差阳错之下,这般早便认得了。
花姬站在聂书航的面前,久久未曾开口,前世种种在花姬的眼前掠过,他时常劝诫自己待人宽和些,许多事情莫要做得那般绝,那劝说的场景和刚刚他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场景仿佛重合在一起,让花姬有些许恍惚。
聂书航此时着着一身粗布衣裳,面容还带着些许稚嫩,却也能瞧出几分日后的刚毅,花姬竟是罕见的对他露出个笑容来,虽说被面纱遮住了,瞧不出她的容貌,却也能感觉到她突然软化下来的神色。
一旁的小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伸手拽住落月刚要在说些什么,花姬一个眼神过去,落月骤然出手,猛地将那小贩的手给扣住,用力的一折,那小贩的脸色骤然变白了,花姬未曾理会这边的事情,踏着莲步走到了聂书航旁边,轻声问道:“你这是卖什么的?”
聂书航听到花姬开口说话后,先是一怔,神色带了两份羞涩,小声回应道:“在下不才,卖些书画字迹某得一条生路。”
花姬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可否为我提一副字画?山水便好。”
聂书航转身坐到自己的摊位上,然后提起笔便开始画了起来,他作画时全然不似刚刚那般带着些许羞涩,仿佛胸中早有成竹,下笔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旁的小贩瞧见花姬站到了另一个摊位前,心中唾骂了一句:该死的,瞧着像个闺阁小姐,可是下手可当真是狠辣,看重那穷酸鬼的字画,想必也是个穷酸鬼。
他心中不断地咒骂着,眼角的余光不时的瞧向了花姬,只见聂书航画完以后又提上了一首小诗,字迹格外的工整,便是不识字的人瞧着都会说上一句好,花姬脸上露出个笑容来,竟是亲自从怀中掏出个荷包来,取了个金叶子放在了聂书航摊子上。
千文为银,千银为金,莫要小看这薄薄的一个金叶子,若是折成银两,少说也有近百两,聂书航拿到了这金叶子后,神色带着些迟疑,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出卖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