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北村外,一名胥吏对着自己的领头说道:
“只是一根稻草罢了,放在咸阳也不至于被判刑啊!”
“你懂什么!一根稻草在咸阳确实不需要被判刑,但是在这里就是需要!”
领头冷哼一声道:
“咸阳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大王居住的地方!住在那里的都是老秦人,当然不需要这般严苛地执法!但是这里不同,这里是燕国故地,这里的人都还心怀故国。若是不能给他们一点教训,在他们心中树立起威信的话,将来咱们还如何能够管教得了他们?因此你也不必心生怜悯,只要顶格执法就行了!”
“是……是这样吗?”
那名胥吏显然还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因此显得有些迟疑。
“更何况,咱们都被人管了一辈子了,好不容易有管理别人的机会。不多过把管人的瘾,岂不是太可惜了些吗?”
领头胥吏的嘴角微微翘起,说出了一段蛊惑人心的恶魔之语。
“这……说的也是啊!”
听到这话,之前那名胥吏脸上的迟疑之色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之情。
……
水北村,惊的房屋之中。
此时众人已经散去,只留下惊的妻子以及几个孩子聚拢他他的床榻周围。
“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趴在惊的身边,不住地抽泣起来。
“哭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惊用自己那虚弱的声音呵斥道。
虽说只是刺脸,但是由于这年头医疗技术极其落后的缘故,因此刺完字之后惊直接就被感染了,连带着说话的力气也比以往弱了几分。
然而惊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女人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再过几个月就是春耕了,在此之前还要整地……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下得了地啊?呜呜呜~”
女子的话仿佛一根锥子一般,深深地刺进了惊的心里,令他清醒了不少。
是啊,再过不久就是春耕了,而自己家的地还没整呢。按照自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整地之前恢复如初怕是已经不可能了。可若是带伤下地……
想想那些带伤下地之人的下场,惊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安慰妻子道:
“实在不行,咱们还能找阿父阿母帮忙……”
“阿父阿母哪里帮得了你?”
女子抽泣着说道:
“他们自己也有地要整,哪有功夫管你?”
“这……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子女也都分家了,也吃不了太多饭,整那么多地干嘛?”
此时的惊因为感染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因此说起话来也显得有些不经大脑。
“你……我看你真的是烧糊涂了!”
女子翻了个白眼道:
“你忘啦!?自从秦人来了之后,不仅强行将咱们家给拆散了开来,要求每家每户都交粮纳税,更是将纳税的比例提升到了泰半!我且问你,阿父阿母若是不种地的话,且不说他们吃什么,单单就那份赋税,又该从何而来!?”
此时的女子可以说是绝望的,在秦人到来之前,他们家和几个兄弟一起生活在父母家里,几家人算是一户,只要交一份赋税。可是自从秦人来了之后,他们不仅被强行拆分开来,赋税比例更是直接翻了好几番。
原本是几家人交一份税,现在变成一家人交几份税。土地产出没有增加,支出却多了好几倍。更要命的是自家的男人还受了伤,短时间内不能生产。在这种情况下,女子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撑过这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