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歌声中湿了眼眶，失笑，“有你样的吗？别人都是劝合不劝分。”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那种规矩？”隔着网络，她都能感觉到北川风风火火的欢喜，“离！你早该离了！七年前就该离了！不对，当初就不该嫁给她！我们系才貌双全的风云人物差点就被他埋土里了。还有他那个妈，重男轻女的封建裹脚布，把好好的孩子关黑屋子里吓成那样……

算了，不说那些不高兴了的。你说，有什么是姐姐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财产分割有没有问题？要不要姐姐给你开收入证明？”

“嗯……先不急。我先把离婚协议做出来。”

“这个我有！”北川轻咳一声，“我发给你……”

文件准备好，她却毫无睡意。或许是白天昏迷半日睡饱了，或许是今天的事刺激得她大脑皮层无法休息，她拿起画笔，继续画起了分镜。

几张图画完，才注意到手里有几条未读微信，来自女儿的舞蹈培训老师计虞。

以前，她每次看到这个人的信息，都会第一时间点开，怕会错过重要信息，现在，她却盯着手机愣神，好一会儿，才点开。

【湘湘妈妈，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作为湘湘的老师，我觉得湘湘是很有潜力的孩子，我希望能继续教她，一直到她参加完比赛。临赛换老师对孩子不好。

我下午说得可能不清楚，让你误会了。我是有资质的。我继续教，学费就在那一万块里面扣……】

这倒是让苏未醒诧异的。

不过的确如她所说，临时换老师，对孩子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她反复看了几遍信息，回复：【场地呢？】

舞蹈是需要大的训练场地的。

她当初会给女儿挑选这个机构，是因为这家的场地足够宽敞，浴室也很干净。

第二天做好早餐时，计虞还没有回信，但熊煜已经起来，看到她从书房里出来，习以为常，“行李呢？”

熊煜经常会出差，苏未醒总是在他回来后就给他做好下一次出差的准备，所以，直接进房间拖了个行李箱给他，“旅行烧水壶坏了，新买的今天才到，你给我个酒店地址，收到之后，我寄给你。”

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熊煜也没多想，一面打领带一面嘱咐，“你要是觉得累，就叫我妈过来帮帮忙。平时对我妈多说几句好话哄哄，她高兴了，自然什么都会帮你。”

“你知道宝宝不喜欢奶奶。”

“怎么会呢？你怎么能教孩子不喜欢奶奶？”

“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这种话？”苏未醒不用想都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是什么，直接把后面那句说出来，倒是让熊煜愣住了。

半晌，他说：“对啊，都是一家人。老婆，我给你台阶了，你要自己知道下来。让我妈多带带孙女，她们才能亲。”

以往，苏未醒还会与他争辩几句，劝说他打消这个念头，引得两个人都不愉快，这回，她什么也不说了，只沉默着按亮手机屏幕，给他看手机上的时间。

“哎呀！要来不及了。湘湘，要亲奶奶，啊。”

熊煜匆忙离去，屋里恢复了清静。

苏未醒揉了揉女儿的不安的小脑袋，“别怕，奶奶不来。妈妈给你装书包，晚上带你去新的地方练习。”

熊湘湘用力点点头，“妈妈，奶奶为什么不喜欢湘湘？”

苏未醒哑然。

她要怎么告诉孩子，在这个崭新的年代，还有人不喜欢一个人仅仅是因为性别？

“妈妈会一直喜欢湘湘。计老师也很喜欢你，还愿意继续教你。”

熊湘湘端起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下去，站起来，“妈妈不说，我也知道。”

苏未醒失笑，“知道什么？”

熊湘湘俏皮地踮起脚转了个圈，像是盛开的粉色娇花儿，“我不告诉你~”

孩子的一个笑容和生动总是能驱散她心里的雾霾，让她找到前行的方向和快乐。

但这份快乐，在接到熊煜的电话时，荡然无存。

“我和我妈说了，她过两天就到，我把车次发给你，你去接一下，好好照顾。”

苏未醒轻笑一声，摁掉电话，把手机丢一旁。

看着女儿的背影进了校门，一脚油门踩下，到了快递公司，寄出一份快递，在快递页面标注着：离婚协议书和分居告知书。

既然你听不到我的声音，那我就让你看见吧。